弯弯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她在黑暗中飘荡许久之后,竟然来到了父皇的御书房。御书房的案桌上燃着龙涎香,香炉边上摆着一叠公文书籍并一本打开的名册。父皇将名册合上,看着对面之人摇头,“儿啊,你选任何人做驸马都可以,只有他薛望夜不行!”
“为什么?”让弯弯讶异的是,父皇对面之人竟是她自己。她腾空飘在两人的身边,下意识觉得这对话和场景很熟悉,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为什么,父皇看宋御就很好,你为何不选他?”
“宋御根本不喜欢儿臣”
父皇打断她的解释,“他喜不喜欢你不需要顾虑,只要你喜欢他就成!”
“可是,现在儿臣也不喜欢他了!”
“弯弯,你过来。”父皇招手,拉着她坐到身边,语重心长道,“父皇记得,你小时候喜欢一匹小红马。可是,那小马性烈不肯乖乖听话,你当时死活不肯换一匹,非把它弄到身边,先是用马粮哄,再是用鞭子抽,最后连刀子都拿了出来。吃喝拉撒同处一室整整三天,刀枪棍棒全都用了一遍,那马儿遍体鳞伤,终于向你服了软。父皇当时问你为什么,你还记得自己怎么说的吗?”
“儿臣说,既然是儿臣看上的,死也要死在儿臣手里。”
“说得对!”父皇哈哈笑起来,似乎又想起了她小时候的倔强模样,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之前看上了宋御,为何不把他牢牢抓在手心里呢?”
房中另外一个自己笑了起来,指着那份名册道,“因为儿臣发现,宋御根本不是那匹小红马,他才是。”
父皇终于沉下了脸,“弯弯,父皇不得不提醒你,薛望夜他不是马。”
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脸上笑靥如花,“他也许是一头狼,但那又如何?儿臣不怕!”
“你!”父皇从小到大都对自她百般宠爱,此时却第一次扳起了脸,高声喝道,“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同意!你也要牢牢记住,薛望夜并非良配,绝对不能嫁给他!”
薛望夜,薛望夜是啊,薛望夜呢?!他明明和自己一起摔下山崖,怎么现在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刚刚想到此处,弯弯就被一股力量猛然拉回了黑暗,她心中焦急,忍不住在虚空中奔跑呼喊,“薛望夜!薛望夜”
“薛望夜!”弯弯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草丛里,一臂之外则是浑身鲜血的薛望夜!他满脸惨白,双眼紧闭,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弯弯根本没心思去想,为何会梦到百花宴后和父皇的谈话。她心口咚咚直跳,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伸到了薛望夜的鼻子下。
有呼吸!
“还好,还活着!”弯弯话一出口就松掉了一口气,双腿一弯瘫软着倒回了地上。她狠狠喘了几口气,这才勉力撑着身子坐起来细细检查。
薛望夜伤得很重,身上多处破皮流血,腿上更是被树枝拉了大大的一条口子。而最严重的,要数他后背上的伤口。弯弯看到他后背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湿了。她清楚地知道,薛望夜是因为一直将她护在怀里,才会变成这番模样。
凶手那块石头砸中,一路摔下被石土和树枝刮蹭,撞在地面那一瞬间的内外伤并发,此间种种,他都一个人默默承受。而她呢,只需要躲在他怀里发抖。于是,薛望夜血肉模糊,而她却只受了些皮肉外伤。
弯弯并没有感伤自责太久,因为她不想让薛望夜死。
撕下裙角扎住他腿上的伤口,她又俯身去撕他背后的衣服。衣服早就被扯破,轻轻一撕就碎成条。但是弯弯并不敢太用力,因为布料上粘了血块和皮肉。背后的血肉里扎了不少碎石和木刺,她尽量轻地去挑却还是重了些,疼得薛望夜闷哼一声,竟然因此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