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低头数草,偶尔抬头瞧瞧周围。她年岁与曲二卫三相差无几,许多妖修这么大时大多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妖,可拆月把大弟子二弟子派出去历练后,尝出了点老年孤寡的滋味,抱着她这根独苗苗不愿放手,留在身边照看,一留又是几百上千年。
因此,许多事情根深蒂固存于她的脑海里,不曾抹除,在她的印象里,哪里有什么玄老锈祖,有的只是最初一年梅吐温泉,倥相师叔带来个新徒弟,一众妖修都盖不住一个人修的漂亮夺目,白色单衣如羽翅,双腿浸在温泉中,嘴角带笑,温柔垂眸给她编辫子。
她把这点谈资暗戳戳埋在心底,这是饲祖,唯一一个令封煞榜闻风丧胆的饲儿,撩榜三轮全身而退,简直是神话。
怎么会有这么强大又好看的人修。
后来师父被请来玉墟宗,她见到了倥相师叔的其他徒弟,对曲验秋与卫留贤的印象也是单一的——怎么会有这么碎嘴的黄雀和这么不爱说话的鳖。
或许因为她太没有心防,也看不见刀剑鲜血,拆月只能日复一日摸她头淳淳教导:“不要太片面,你换个角度看你锈师姐,那种踩着钢丝走路的人,要是脑子一抽踩个空,继而祸及苍生,岂不是罪大恶极?”
抹舟想了半天,把问题归结于师父自身:“师父为什么不待见锈师姐呢?我觉得锈师姐很好啊,尤其是在温泉里的时候。这样吧,我把图画给你,师父你看到她,就不会总把她跟‘要死人’三个字连在一块了。”
拆月难言地瞅着她:“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画。”
日上三竿,抹舟等得无聊,开始蹲地上拔草,过了一会,突闻几声弟子叫道:“卫代宫主!”,顿时惊得背后一凉,赶紧拍拍腿上的草屑站起来。
她偷偷往左看去,真是卫留贤,身后随行几个修为不低的妖修,脚步匆匆,看模样是要出宗办事,抹舟紧张地绷紧了背,目不转睛盯着向自己走来的高大身影,他身穿离兑宫亲传弟子的锦衣华服,周身散发着一股陌生的气息,她几乎想往后退避开他所经之路。还不等她挪脚,卫留贤忽然在她面前停了步子,那一刻抹舟头皮发炸,差点一声“师父”就要呼救出来,面前却伸过来一只手,拇指与食指间捏着一块松糖。
抹舟愣愣地看着那块糖,又顺着手看向卫留贤的脸。
那张脸的轮廓似乎还与原来一样,四方脸,下颚收线有一点点柔和。
顿了一下,抹舟默默接过他手里的糖,撕开浅灰的纸包塞进嘴里,闷声嚼动,以前的“留贤师兄”没验秋师兄那么会勾肩搭背,遇上她也只是下意识摸索身上有没有能给的小玩意,经常是街边常卖的松糖,有时会是深山里摘的野灵果。
卫留贤见她鼓着腮帮子吃糖,腼腆地笑了一下,像个不善言辞的兄长拍了拍她的头,负手往前走远了。
他身后的妖修们赶紧跟上,有几个惊异地回头多看了她几眼。
抹舟杵在原地,松糖在她口腔融化,让她有种错觉,之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一切都还未改变。
妖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像她,活得千年如一日。
这样的错觉让她顿生勇气,一股热血顺着那一根筋涨满了胸膛,放下采买的包裹,撒腿往坎艮宫的少阴大殿跑去。
拆月还候在少阴大殿门外,但他毕竟是离兑宫宫主的旧友,纵然永婵庶务缠身,也不敢怠慢。不多时,守门童子蹬蹬蹬跑出来,向拆月鞠了个躬,道:“婵宗主挪出空了,您里边儿请。”拆月刚要随童子进去,衣袖突然被拉住,回头一看是大喘气的抹舟,眉头半紧不松道:“咋了?——啥事都等为师出来再说。”
抹舟死拽着他,犹豫又为难地叫道:“师父,我觉得我还是觉得啊,别了吧,你就进去叙个旧,完了我们回山涧。”
拆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