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是白得来的。
说好了花钱买命,那出的血不多,岂不是证明自己的命不金贵?送去法锈手券半块,翌日长生钱庄就送来了十万灵币,由此可见,法锈这条命,贵得狠了。
等法锈将剩下一半手券交给钱庄的护送修士后,那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垛灵币,法锈的噤声符咒还没解开,伤也没好,就坐在门槛上用脚踢了踢箱子。
玄吟雾刚刚午睡起来,将长发绾到背后,披衣走到洞府门口,正瞧见法锈正把脚架在一堆钱上面,两只手百般无聊地给自己编辫子,细细一条藏在乌黑柔软的发间,发带一样若隐若现。昨天他放旁边的伤药没用,扔给她的外袍还是没换上,就松松垮垮搭在身上,浸出了血。
玄吟雾不禁蹙眉,这么长时间过去连伤口都不包一下,还在玩头发?
真是命有多硬,心就有多大。
他弯腰捡起一片灵币,在手指间轻轻转着,这是做不了伪的,无量晶矿除了轻成一片羽毛没别的作用,被统一切成一寸三厘长,四四方方的,比纸还轻薄,由八荒殿与堂,以及四大仙宗的共同承认,促成了长生钱庄的鼎盛与源远流长。
遥记几万年前,修士还只能拖着一麻袋奇形怪状的灵石交易,做什么买卖都要先鉴定灵石品级,宗门垄断矿脉,散修苦不堪言——堂就是在那个年代建立,罗尽天下散修,六位堂主各个旷世不凡,最终获得了与“仙宗首座”八荒殿正视的资格。
经过长达二十九年的商议,灵石被取缔,取而代之的是全新规格的灵币,四大仙宗率先立下规矩,八荒殿与堂也各派一位殿主与堂主,坐镇长生钱庄,就这么盯了几百年,终于将不稳定的灵石彻底洗出了各个买卖场子。
在有灵石的年代,兴许玄吟雾还不会这么穷,因为有空子钻,但如今,自从他名列封煞榜,长生钱庄也将他拒之门外,他在灵币的无形围杀之下,能用的东西更加狭隘。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法锈会有这么多灵币,瞧着她财大气粗的模样,难不成是哪个大宗门的亲传弟子?
不可能,人修命短,如果真是天资罕见,宗门宝贝得恨不得藏起来,不到金丹元婴怎么敢放出来?就这么个炼气期的,要不是命硬,早被摁死了。
别提什么师门暗中保护,他昨儿打那么狠,都没半个人出来拦着。
玄吟雾没想出个头绪,一旁的法锈靠在门槛上却是无聊极了,她那头黑发向来散着,从不在上面弄花样,编了没几分钟就烦了,又弄不开,她是不知道痛的,手上用力没有轻重,差点把那一缕头发全绞下来。
一只微温的手忽然按住她的手臂,然后又一碗符水给她灌了下去,她也不管是什么,来者不拒,喝完一摸脖子,应该是噤声符咒被解了。碗放到地上,玄吟雾掀袍坐在她身边,微微掀开了昨天扔给她盖着的布外袍,只敞出丹田位置,低头似乎在敷着什么,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露出一小截浓密的睫毛。
法锈伸手,撩了一下他的头发,柔顺得跟风一样:“贵姓啊?”
玄吟雾挡开她的手,要是昨天她这么干肯定又被揍一遍,但今天看她伤势,光看着就消气了。
她的丹田粉碎,修为尽废,无缘长生。
虽然只有炼气期,但好歹也是入了这个门槛,哪个修士能忍受这样残忍的结果?神智疯癫的不在少数,咬牙切齿报仇雪恨的也多如牛毛。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方式就是一刀下去,了结恩怨。
玄吟雾的手顿住了,止血的药膏已经全抹了上去,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她说,又清又低的嗓音已经飘了出来:“你丹田碎了”
法锈哦了一声,没在意:“费几天时间重塑就行了,不妨事,我这丹田碎十几次了,我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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