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草席上,汉子的尸体已经凉透,乌兰和巴图满身是血地跪在旁边。虽然没有了方才的嚎啕大哭,但压抑的抽泣却更让人心下悲伤。
“阿妈,阿爸人那么好,为什么长生天不保佑他长命百岁?”
巴图的阿爸还真是个好人,卫嫤想起今早毡房里迎出来的那个爽朗的蒙古汉子。他热情地邀请他们来这歇脚,甚至宰杀了一头羊,并嘱咐乌兰妈妈做些丰盛的菜肴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安排好一切后才唱着长调赶着牛羊去远方。
整个过程中他没提任何回报,以前卫嫤只当热情好客是一种营销手段,毕竟出去旅游小到一碗泉水茶都要价不菲。然而见到巴图一家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和偏执。
心下感动她亲自下厨,后来晏衡也参与进来。如今马奶酒熬好了,满蒙全席上了桌,就连烤全羊都腌个七七八八。秋收时节最为欢快的晚宴即将开启,她却再也听不到那如这片草原般宽广悠扬的长调。
“巴图,阿爸去见长生天了,他会在天上保佑你。”
巴图梗着脖子:“可那些瓦剌人也信长生天,阿爸在那里只有一个人,他会不会受欺负。”
一家人都极其信奉长生天,听到这连乌兰妈妈的哽咽声都加重了。一时间卫嫤手足无措,抱着衣服她给晏衡使眼色。他所在的西北军也常有将士阵亡,安慰死难者家属,晏衡应该比她更有办法。
晏衡眼睛一直盯着汉子身前,收到阿嫤求救的目光,他心中天平很容易倾斜。握紧拳头,他愧疚道:
“不会有人欺负你阿爸,因为他是被汉人杀死的。”
汉人卫嫤瞳孔放大,突然想起方才她靠近时,独眼龙嘴里的官话。方才一阵忙乱,她几乎把这事给忘了。
也对,若是瓦剌人,说起汉语来腔调肯定有些怪。而方才的独眼龙,一口官话甚至比丁有德还要标准。方才那些马贼看似凶狠,实则一靠近她便畏手畏脚,明显是想活捉她。但对上晏衡,他们确是十足狠厉。
想要晏衡命,想活捉她百般欺辱,这行事风格怎么如此熟悉?
巴图擦擦眼泪:“我不信,你不是汉人,为什他们想杀你?”
这点卫嫤秦楚,但她疑惑的是,为何晏衡会知道那些马贼不是瓦剌人?毕竟单从长相上看,他们绝不是汉人。
晏衡走到汉子身前,挥刀砍断他胸前那支箭。擦干净箭头后,他本就沉郁的面色又阴下去几分。
“这些马贼所用弓箭,看起来的确是瓦剌人的样式。但瓦剌人的冶炼术比之大越要高高超,箭头颜色浅且亮。这颜色明显是大越的,至于那些瓦剌人,我想应该是这次西北大捷的战俘。”
行家一出手,连武装到牙齿也能认出来。卫嫤感叹间,旁边的巴图已经变了脸色。拉住乌兰妈妈,他谨慎地与两人隔开一段距离,满眼仇恨。
“是你们害了阿爸。”
“巴图,你”
卫嫤有些无言以对,说人不是他们害的么?如果不是他们来此借宿,那些俘虏也不会找过来,巴图的阿爸也就不会横死。
心下疲惫而哀伤,看向躺在地上的汉子,卫嫤想起他临死前拜托她的事,灵台恢复一丝清明。
“巴图,你听我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执,但你不能凭此就说,汉人中没一个是好人。”
巴图点点头,眼中仇恨散去不少:“你们走吧。”
“安置了你阿爸,我们一起走。”
见巴图不可置信的神色,卫嫤拿出她前世商场谈判的本事,气势全开。虽然脸上有些狼狈人也不够高大魁梧,可她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还是很容易让人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
“我知道你想报仇,但报仇首先要找到凶手,杀害你阿爸的凶手也是我们的敌人,跟着我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