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顾岩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酆都,想到了崔震山,一股巨大的悔恨将他整个人都快要堙没,顾岩站在阳间的地界上,他抬头看着半空中挂着的那轮巨大的月亮,今晚的夜格外长,这月亮也不像往日那般皎洁,反而是透着一种诡异的橘红,仿佛是死亡的气息,随时都如影随形的跟着顾岩。
顾岩回头望着身后不远处的那株大槐树,月夜下,槐树像个年迈的老人蹲守在那里,微风一吹,槐树叶沙沙作响,随后又渐渐恢复平静。
他知道,这次他从这里走出来,恐怕是再也回不了酆都了,如果劝不回崔震山,他的魂魄也会跟徐腊一样,在这天地里消逝得无影无踪。
顾岩又深深的往了槐树一眼,便御风而行,去寻找崔震山。
今夜,在与天一道人的斗法之中,南海的东山被摧毁,保护渔村的结界早已不复存在,先前打斗留下的痕迹还未曾被抹去,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但顾岩却没有找到崔震山的身影,他看到从渔村方向传来一阵阵火光,顾岩的心忽然砰砰直跳,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他的心头,他没有犹豫,直接朝着进村的方向跑去。
因为结界消失,顾岩进入村子里不费吹灰之力,此刻,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这片死寂让顾岩的不安愈来愈强烈,没走多久,他看到不远处的墙根底下倒着一个妇人,顾岩快步跑了过去,他扶起那人一看,妇人早已气息全无,再看她的颈部,一剑封喉,使的正是那柄他还给崔震山的软剑。
渔村的先人乃是天神,故此村中的人死后不入酆都,魂魄直接灰飞烟灭,顾岩放下已死的妇人,心痛的同时,不禁又生出几分焦虑,崔震山今夜经此大变,如今刚进村就见了这般惨烈的情形,显然正是崔震山亲手所为。
顾岩不敢多想,他找了过去,渐渐在村子里看到越来越多的尸体,沿路而来,到处都是血迹斑斑,这一路走来,顾岩竟没有遇见一个活口。
“崔震山!”顾岩再也忍不住,他朝着四处大喊数声,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这时,顾岩似乎听到微弱的呼救声,他寻着声音找到村子中间的空地,这里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地上倒着十多个血肉模糊的壮年男人,四处还有被毁坏的结阵,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顾岩刚到,便发现呼救的是结阵中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人,他急忙扶起地上的老人,问道:“老人家,这里发生甚么事?”
那老人满脸血迹,他瞪大一双眼睛望着顾岩,嘴里一张一合,顾岩凑近他的嘴边,大声问道:“是谁闯进村子里来了,他在哪里?”
“重重魁”
老人嘴里连喊了几声重魁的名字,甚么也来不及说,便目光涣散,已然是没了性命。
眼见全村无一活口,且崔震山不知下落,顾岩不禁心内戚然,崔震山如今一心想要猎杀重魁,甚至为此还为此屠村,他不敢相信,崔震山接下来还会干出何等的祸事。
必须要马上找到他!顾岩牙关紧咬,他看了一下倒在四处的尸体,转身朝着海边跑去。
此刻,愈是靠近海边的方向,海浪声便愈加清晰,空气里湿咸的潮气带着血腥味,不知何时,月亮早已隐去,此时海上漆黑一片,顾岩往远处望了一眼,只见波浪层层叠叠席卷而来,七云礁还未曾裸露出来,崔震山肯定还在村中,想到这里,顾岩又沿着海边寻找崔震山的下落。
“崔震山!”
在寂静的村子里,顾岩边找边喊,终于,他似乎感觉到了崔震山的气息,顾岩心头一震,那是个偏僻的山洞,还不待顾岩走进去,他便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崔震山受伤了?
顾岩脑子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便什么也顾不上,直接冲进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