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立在一旁,他看着这眼前的秦嘉,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书上写秦嘉生前不可一世,官至相国后,更是权势倾天,连当朝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只是他恶事作尽,最后却寿终正寝,后世之人无不痛恨鄙夷,哪知他下了地府,到底逃不过惩判。
崔震山执笔在薄上画了一个勾,最后与鬼差交接,用一条精钢铁索套住秦嘉的颈子上,带着他和顾岩出了血池地狱。
不大一会儿,他们又上了那架独木桥,这回顾岩总算不像来的时候那般害怕,他没有要崔震山牵手,独自战战兢兢的小步往前挪,崔震山嫌他走得慢,回头望了他两眼,最后不耐的抓住他的手,说道:“休得磨蹭,仔细误了这秦嘉投胎的时辰。”
顾岩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底没有挣开,有他牵着走,确实安心不少。
下了独木桥后,顾岩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秦嘉,开口问道:“我们要往哪里走?”
崔震山答道:“送他去投胎。”
他率先走在前面,手里的那条铁索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顾岩跟在他的身后,三个鬼一起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看到的不再是灰蒙蒙一片,远处还能看到屋舍和大河,只是这河里的水照旧是乌黑一片,又走了片刻,顾岩见有一块小土丘,上面修葺着一个平台,旁边写着‘望乡台’三个大字。
他们在这里停了下来,崔震山转身,他对身旁的秦嘉说道:“上去再看一眼故乡罢。”
那秦嘉忽然涕泪交加起来,他爬上‘望乡台’,深深的看着前方,眼睛里还淌着浑浊的泪水,顾岩沉默的望着他,过了半晌,他问崔震山;“过了几百年了,秦嘉的故乡通州早就面目全非,他还能认得出来那是他的故乡吗?”
崔震山看了顾岩一眼,说道:“不管过了多久,上了‘望乡台’,眼里看到的故乡都不会有变化。”
顾岩又抬头望着秦嘉,他默默的心道,不知他要是站到了这台子上,是不是也能看到他的故乡,看到他的爹娘。
崔震山和顾岩等在一旁,而那台上的秦嘉却哭得不能自己,他立在‘望乡台’上不肯下来,崔震山连催几遍,最后他板着脸,沉声说道:“时辰已到,该走了。”
那秦嘉这才抽咽几声,自‘望乡台’下来,崔震山又领着他向前走,没走两步,有一个匾牌,上面写着‘孟庄’,顾岩看了匾牌便心知,这就是望川旁边了,只待喝了孟婆熬煮的孟婆汤,秦嘉前世的记忆将尽数抹去,随后就能重入轮回了。
走了不久,顾岩看到左右两边建着茶棚,茶棚内有许多鬼魂正在喝汤,茶棚前安置着一人来高的火炉,上面放着一个大汤锅,汤锅里‘咕隆’冒着热气,火炉旁守着一个面相丑陋的小鬼,他拿着蒲扇扇火,不时还朝着锅里添着忘川水。
这时,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走到崔震山面前,她穿着一身罗裙,满脸的谦和,见到崔震山后,先朝着他行了一礼,又说;“大人又送鬼过来了。”
崔震山微微颔首,那妇人视线便落在顾岩身上,她知道崔震山向来独来独往,是以看到旁边还跟着一个鬼时,不免开口问道:“不知这位是?”
顾岩与妇人见礼,说道:“在下顾岩。”
“这位是孟婆,专管消去众鬼前世记忆,好叫他们不必受前世所累,以便入了轮回重新为人。”身旁的崔震山给顾岩引见后,又对妇人说道:“这是下一任的判官,如今正是实习时。”
顾岩略微有些惊异,他只当孟婆是位老妇人,没想到竟如此年纪,那女人便对着顾岩笑了笑,她见了秦嘉一眼,亲自从锅里舀起一碗汤,递到秦嘉面前,说道:“喝了罢,喝了之后,所有的苦难都将忘去。”
那秦嘉没有犹豫,他接过汤碗,仰头喝下,不消片刻,顾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