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同样的,他听她直呼他的名讳,亦是习以为常。
“这阵子,外边都在传你的事”她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表情,“马上就要到夏天了,你打算怎么办?”
诚然,无论是城里的那些普通百姓还是宫里的那个一国之君,似乎都认定了他将在四月来临之前一命归西——倘若到时候他安然无恙,百姓们倒是不会有什么微词,但他的兄长郁无嗔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一旦如此,以郁无嗔的性子和手段,他郁无庄十之是安生不了的。
被慕朝栖直接提问,郁无庄伸向棋盘的右手不由得须臾一顿,但他随即恢复了原先回收棋子的节奏,不紧不慢地作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着他从容不迫的姿态,慕朝栖却仍是难免担忧,不过她并未表露只言片语,只是静静地皱了皱眉。
她相信他不是有勇无谋抑或鼠目寸光之人,只是,他的对手太强大了——他要用什么来与之抗衡?
思量至此,她不禁想到了她自己。
要是东西能够早些到手,也就根本轮不到郁无庄出面应对了。
又或者她和他可以联起手来,共同抗敌?
慕朝栖立刻否定了这一猝然而生的念头。
她在想什么呢?怎么会想到联合郁家人去对付郁家人?
可是他跟郁无嗔,不一样啊
“朝夕?”就在慕朝栖的思绪渐行渐远之际,郁无庄的一声呼唤及时将其拉回。
她蓦地看向他的眉眼,这才发觉自个儿有些走神了。
“别太担心,我不会让别人那么轻易就伤着自己”郁无庄柔声说着,忽然伸出一只手去,毫不迟疑地握住了慕朝栖的玉掌,那一双凤眼,更是灼灼地凝视着女子的杏眸,“更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电光石火,四目相对。
此时此刻,他居然在考虑她的安危。
分明都已是自身难保了
心头怅然乍起,慕朝栖无意识地反握住男子伸来的手,微正经道:“他们没事害我做什么?目标是你才对吧。”
郁无庄不由自主地瞅了瞅反覆上来的柔荑,不禁莞尔一笑:“你不觉得,你我如今已经是一体的了吗?”
话音刚落,慕朝栖便已愣怔。
待她缓过劲来,就猛地收回了自己的纤纤玉手,略有紧张地与男子对视。
片刻后,郁无庄的视线微微下移——看着自己那孤零零悬在半空中的手掌,他颇觉哭笑不得。
他的朝夕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
男子不动声色地缩回了自个儿的胳膊,定睛注目于慕朝栖的脸庞。
果不其然——红了。
而被关注的女子显然也觉察到了自身发烫的脸颊,她一面低下头去以避开目光的触碰,一面在心里责怪自己不够镇静。
是啊,若是换做半年之前初来乍到,她定能若无其事地对他说:“王爷说的是,妾身既已嫁与王爷,便会同王爷共进退。”
可现如今,她缘何怎么也说不出这种信誓旦旦的话了呢?
将小妻子双颊染着红晕的模样尽收眼底,既是愉悦又是无奈的郁无庄忽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自二月末以来,他都已经以请她配合演戏为借口,把她就寝的地方从他们的新房挪到他的卧房——在此期间,他总是以夫君的身份关心着她,她应该不至于毫无知觉吧?又或者说,她正是有所察觉,才会因为太过羞涩而时不时地躲避着他更亲密的接触?
想他郁无庄聪明一世,接近而立之年之际,竟然对一个小了他九岁的丫头束手无策了。
是的,他怕自个儿会吓到她,故而不敢操之过急——但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