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不知是否是我的惩罚起了作用——尽管三弟姬风行仍是臭着一张脸,但好歹是冷静下来,没再开口骂我,也没再与皇叔针锋相对,而是在面色不霁地瞪了皇叔一眼后,就径自起身离去,回清阿宫去了。
还好还好他去抄写《天下大治》了,我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专心应付三皇叔了。
说是“应付”,那真是一点儿也不假——本来,我对朝堂上的事就可谓是“七窍已通六窍——一窍不通”,再加上今日三弟对我吼的这一番话,饶是我之前对三皇叔姬子涯的印象还算不错,眼下这心里头,也不免生出了疙瘩。
于是,我几乎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努力试图听懂三皇叔究竟在跟我说些什么。奈何从他的言语中,我找不出丝毫的破绽,仿佛他所举荐的那位官员,就是一个刚正不阿c经验丰富的适任者。
因此,实在想不出任何反驳之言的我唯有点头准许了他的奏请。
然后,心下犯着嘀咕的我不自觉地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蛋瞧,瞧着瞧着,无疑是惊动了这个聪明睿智的男子。
“皇上是不是有话要对臣说?”他冷不防这般问道,吓得我猛打了个激灵。
“啊!?呃没有没有!”我慌忙摆了摆手,甚至一不留神令宽大的衣袖拂过了琴遇替我倒好的茶水。
“哐当”一声,茶具侧翻,茶水溢流。
我慌慌张张地将倾倒的茶杯扶起,同时听得皇叔突然对帮着我一块儿收拾的琴遇说:“去替皇上换一杯新的茶水来。”
琴遇闻声自是不由停住了手头的动作——本朝王爷发话,又是在情在理之说,她不得不从,这便低声应着,迈着小碎步向屋外走去。
这时,忙着弥补失误的我尚未意识到,这御书房里就只剩下我和皇叔二人了——我只是自顾自地整理着被我越弄越乱的桌面。
忽然,一阵好闻的香气飘然而至——待我不禁抬头去望时,皇叔高大的身影业已赫然出现在我的身边了。
我并没有去思量身为臣子的他未经召唤就这么站在我的身侧是不是有所不妥,只是因意外和不解而愣愣地仰视着他俊俏的眉眼,看着他倏尔在我眼前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让臣来吧。”他温文尔雅地说着,一双大手已然不由分说地动了起来。
看着他熟练而优雅地帮我收拾着被我弄脏弄乱的案几,我只得安安分分地把自个儿那双添乱的小手给缩了回去。
“皇上若是不喜欢臣成为摄政王,那么臣不做便是。”然而我全然未尝料想,他会一边从容不迫地整理着案上的奏本与纸笔,一边毫无预兆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因此,毫无心理准备且完全不清楚他所言何意的我,只能呆呆地注视着他并未看向我的双眼。
有着这样一双含笑之眼的人,长着这样一张绝世容颜的人,噙着这样一抹温柔笑容的人真的会是三弟口中那个只想把我当傀儡皇帝的人吗?
“臣只要能够每天看到皇上无忧无虑,能够每天陪伴皇上左右,便足够了。”他兀自云淡风轻地诉说着,却令我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倘若换做是皇宫里哪位阴阳怪气的娘娘抑或朝堂上哪位神情冷漠的大臣跟我说这话,我肯定是要急着去替他们找大夫的,但现在对我说话的是三皇叔
我凝视着他熠熠生辉的明眸,并没能从中找出一丝欺骗的痕迹。
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吗?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内心深处交织着疑惑与动容,我竟然就这样错过了“力挽狂澜”的大好时机。直到当天晚上风行又来找我,请我上屋外头去散散心,然后别扭地就白天他有些过火的态度向我道歉,又自然而然地提及了我所犯下的过错,我才猛然认识到自己貌似又做了一件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