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一个人能当上那万人敬仰的九五之尊,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就像我,儿时也曾不要命地想着,等哪天自己变得聪明能干有人脉了,也弄个皇帝来当当——到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才不会被那些阳奉阴违的势利眼给克扣了去。
可是,当某日机会真就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整个脑袋里却只剩下自己被雷劈中了的错觉。
说起来,那天还真是阴云密布c闷雷阵阵的——委实是那种适合老天爷把人命收了去的天气。
朝晔宫的太监一大早地就来哭丧了——父皇明明还吊着口气呢,他却已经愁眉苦脸的,四处散布坏消息了。
也不晓得是谁借给他的胆子。
我当时这样想着。
后来我才知道,是真有人借了他一枚狗胆。
当然,这种话我自始至终都没对任何人说过——因为我不敢。
诚然,我是父皇最小的女儿——天玑国的三公主——姬云梨。
用我那唯一的皇弟——姬风行的话来说,这名字,一听就晓得是只好捏的软柿子。
但对于这种听起来毫无根据的说法,我却不能不以为然。
是的,在父皇的六个孩子里头,我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我猜,那大概是因为我脑子不够好使c性子又不太讨喜的缘故——再加上娘亲在生下我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了,因此,比起有漂亮母妃招揽父皇的哥哥姐姐们,我无疑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尽管我还在襁褓中时就被三弟的母妃过继了去,但她也仅仅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善待于我——只缘才收养了我一个多月,这位肚子几年没有消息的舒妃娘娘便突然怀上了三弟。
打那以后,我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
不过没关系,纵使整个宫里的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日子我还是得照样过。
只是父皇临危之际,为什么独独把我给召了过去?
跟着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太监匆匆赶往朝晔宫,我这心里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大哥和二哥在三年前的夺嫡之争中闹了个两败俱伤,一个成了残废,一个变作痴儿,大姐同二姐又都早早地嫁了人,但不是还有个颇受器重的三弟在吗?为什么会轮到我——轮到我这个一年到头都见不着父皇几次的三公主呢?
满腹狐疑之时,我已经跟着那太监来到了父皇的寝宫。
然后,殿外的阵仗委实把我吓了一跳。
平日里那些高贵冷艳的娘娘们,此刻竟扎堆地跪在外头,几乎个个是同那领路的太监一个表情。
“皇上皇上啊”
怪不得我远远地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原来是她们在哭?
我还以为是风声太大了。
说起来,这二月初的时节,正可谓“春寒料峭”——冷么,倒不算太冷,暖么,实在谈不上——她们就那样迎着阵阵清风跪地不起,也真够呛的。
我想,身为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公主,我真的不能就这么视若无睹地从她们的身边走过。
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地靠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向各位娘娘请了安。
原本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娘娘们一见是我,忽然之间都噤了声。
或娇柔或凄楚的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泪痕,她们呆若木鸡地仰视着我的脸,一副像是浆糊上脑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直到其中一位霍然起身,双目圆睁着失声叫道。
我一瞧,这位娘娘我认得,可不就是大哥的生母——明妃娘娘吗?
“是父皇叫我来的。”面对女子满脸惊疑的质问,我老老实实地作答。
别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