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十六也一样放心不下,没旁的,这两位弟弟一个手中有兵,一个手中有钱,两相结合之下,当真势大难当的,而今,弘晴既是如此细心地将二人都召回了畅春园,三爷也就没啥可忧虑了的,吭哧了一声之后,便将复杂至极的目光转向了内舍,毫无疑问,眼下于三爷来说,老爷子的生死才是最大的关键了。
呵,政治这碗饭还真不是啥人都能吃的!
尽管三爷强装镇定,也蛮像是那么回事的,可其眼神里的那股子热切却是瞒不过弘晴的观察,很显然,三爷这是在盼着老爷子赶紧死去呢,一念及此,弘晴的心底里当即便滚过了一阵悲哀与感慨,不过么,却是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面带戚色地静立着不动。
“李公公,皇阿玛如何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转眼间,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始终乱哄哄的内舍里一直就不曾消停下来,直急得三爷额头上都见了汗,满心里火烧火燎地,却又不敢去内舍看上一看,正自惶急无比间,突然间见到李德全从内里行了出来,三爷赶忙抢上了前去,焦躁万分地便开口问了一句道。
“陛下有旨,宣诸位阿哥尽皆到此,老奴还须得去办差,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若是往常,李德全的口风可是紧得很,压根儿就不会给三爷甚交代的,可眼下么,三爷已是登基在即了,李德全可就不敢再似往常那般相待,低声给了三爷一个提点,而后,也没管三爷是怎个反应,便即匆匆告辞而去了。
“皇阿玛……”
李德全虽是说得含糊,可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那便是老爷子是真的不行了,这就要宣布遗诏了的,一念及此,三爷的脸上立马便滚过了一阵激动,只是突然间又想起了与老爷子这数十年的相处之感情,泪水便已是止不住地狂淌而出了,喉头抖动了几下,哽咽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这等情形一出,弘晴固然也是双眼一阵模糊,可同样站在一旁的张廷玉却很是平静,仅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显然对三爷这等重感情的表现极为的嘉许。
李德全去后不多久,就见一众阿哥们相携而至了,就连早已被幽禁在宫中多年的废太子胤礽也到了,所有在京的阿哥中,只差了已然疯魔了的大阿哥,以及尚未赶回畅春园的老十三与老十六,众人一至,望向弘晴的目光都极其的复杂,四爷、八爷等人固然是痛恨无比,五爷等亲近三爷的阿哥们眼里也满是敬畏之色,很显然,他们都听到了城中传出来的枪炮声,尽管都不清楚具体战况究竟如何,可弘晴能好端端地站在此处,结果么,自也就不用多说了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朝肇极北方,有赖列祖列宗之奋发,抚有华夏,即为天下共主……”
一众阿哥们到后,并未在外间停留,直接被带进了内舍,连同三爷在内,十九个阿哥面朝着龙榻,跪满了一地,至于弘晴么,尽管位份高,可辈分却低,也就只能跪在最小的二十四阿哥胤袐的身后,百无聊赖地听着张廷玉在那儿宣着遗诏。
“尔等可都听明白了?”
老爷子的遗诏实在是长得不得了,与其说是遗诏,倒不若说是《左传》之类的大部头,洋洋洒洒近万言,不单宣旨的张廷玉读得口鼻歪斜,一众阿哥们也尽皆听得个昏昏欲睡,到了最后一字读完,不止是阿哥们大松了口气,便是张廷玉脸上也浮出了如获重释般的神色,不过么,身为遗诏的执行者,张廷玉却是不敢失了礼数,但见其肃然着脸地环视了一下神情各异的众阿哥们,声线平和地问了一句道。
“不明白,这啥劳么子遗诏的,扯了半天也没说传位给谁,爷就是不明白!”
张廷玉此问也不过就是例行公事罢了,却不想十爷却是抓住机会跳了出来,也没管老爷子此际其实还睁着眼,无甚顾忌地便嚷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