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闻言不由一笑,只是这笑容中却充满了落寞与苦涩。而随着这一笑,他的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喘息也不似方才那般粗重。颉利抬手握住阿史那思摩的手道:“阿史那将军,本汗唤你前来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与你。”闻听此言,阿史那思摩心中微微一颤,强自将心中的那一抹不安压下,他一脸关切地道:“大汗,您刚醒来,需要多休息。微臣虽然才疏学浅,但还勉强能处理好雁门关之事,您不必为此费心。”闻言,颉利的眼中闪过一抹欣慰。拍了拍阿史那思摩粗糙的手背,颉利长叹一声,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与失落。阿史那思摩的眉头皱得更深,眼底的忧郁愈发浓重,心中莫名地惶恐不安,他想说什么,但嘴唇翕动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顷,颉利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依旧虚弱,但却流畅了许多,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阿史那思摩险些从地上跳将起来。“阿史那将军,本汗大限将至,恐怕时日无多矣。”颉利的语气平淡,声音不大,但在阿史那思摩耳中却不啻于滚滚惊雷,直震得他目瞪口呆,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阿史那思摩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干笑着道:“大汗与微臣说笑,臣竟险些当真,实在是罪过,罪过。”似乎是为了强调什么,阿史那思摩接着道:“大汗您乃草原之汗,有上苍神佛庇佑,福寿绵长,又怎会有大限呢?”颉利见阿史那思摩一脸惊惶不安的样子,不由轻轻一笑道:“阿史那将军,古往今来。这天下间有又谁能逃过生老病死?强若当年中原的秦皇汉武不也最后化作黄土吗?”顿了顿,颉利长叹一声道:“本汗不畏生死,只是却沒料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早,如此突然啊!”阿史那思摩顿时沉默下来,脸上伪装出的笑容也尽数收敛而去,眼中的忧虑与悲伤再也掩盖不住。双目也隐隐有些泛红。一统中原,威慑天下,不只是颉利的梦想,更是阿史那思摩,拓跋脱脱尔等一干亲信所盼望的目标。然而如今霸业未成,曾今的朋友兄弟却死的死,伤的伤,颉利更是到了弥留之际。平隋大计已然失败,而国内诸事却还未做安排。这让颉利如何能放心的下?“阿史那将军,本汗虽不才,却也无愧于突厥千万黎民百姓,无愧列祖列宗。只是对世子却疏于管教,让他养成诸多恶习,做下许多蝇营狗苟之事。”“汉颜拓跋曾多次指出世子的过错,更曾劝说本汗另立世子,但我的几个儿子多是年幼。如何有能力治理突厥?本汗本以为还可以多活几年,待得诸事平定再做选择。奈何上苍不允啊!”“大汗”阿史那思摩悲从心来,再也抑制不住,不由泣不成声。“阿史那思摩,拟命。”“是。”阿史那思摩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是以便忠实地执行命令,取了笔墨纸砚。静待颉利的吩咐。……雁门关外,林南如约而至,端坐在汗血宝马之上,一身白衣飘飘,洁白似雪。在他身后。五千骑兵,两万五千步卒排列着整隋的阵形,冷漠地注视着雁门关,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响起,震颤大地,也让雁门关头的突厥军心神震荡。虽然隋军来的人不多,但再次面对隋军,他们却并无多少信心,心中战意缺缺。敲鼓的是一个相貌粗犷的汉子,脸上的络腮胡子钢针也似。他上身赤裸,古铜色的肌肉如花岗岩一般纹起,随着粗壮的双臂挥动鼓槌而剧烈律动,彰显着主人体内那不俗的力量这人却是高德昌,林南如今的亲信。那日他盲动冒进,使得众隋军陷入突厥军两面包夹之中,若非林南及时杀到,即便最后隋军能战胜拓跋脱脱尔,但损失也绝不小。林南虽然欣赏高德昌的武勇,但对他的毛躁和好战也甚是头痛,是以便借着这次其犯的错误将他贬作了鼓手,什么时候磨平了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官复原职,上阵杀敌。对于林南的处罚,高德昌是心服口服,万不敢有所怨怼。其一林南战胜他易如反掌,其二是他此番的冒失直接导致隋军折损了近五千人,不止林南痛在心里,高德昌也是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