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白了胤真一眼,认真道,“据我所知,我嫡母一直为之自豪的娘家荣国公府贾家就拿不出!哦,如果抄家的话就另当别论,把那些祖产、古董、庄园什么的卖了,再加上被管事奴仆昧下的钱财,怎么着也凑得出八百万两。”
胤真笑得温文儒雅,“我说的可不就是抄家么?”
刘煜额角抽搐,心道原来您老这会儿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抄了四王八公啊?不得不说,干得漂亮!似想起什么,他挑眉问道,“我听过一个段子,有位世家公子最爱吃烧饼,每天早上都要来一个,否则浑身没劲儿。他家大厨嫌每天烙一个费事,便一次做三十个尽他吃,每月报账三十两。不想有一天他父亲获了罪,他也沦为庶民,却感叹道:还是做庶民好啊!一文钱可以买两个烧饼吃,还是热的!”话落瞅着胤真,笑得十分恶趣味,“你们家的烧饼多少银钱一个?冷的还是热的?”
胤真眯眼回忆曾在王妃那里看过的账本,铁青着脸开口,“我不爱吃烧饼,不知府里作价几何。只一次看见管事的报账,鸡蛋是十两纹银一个。”
刘煜愣了愣,这可比他想象中一两银子一个还要夸张,不由抚掌大笑,边笑边问,“好家伙,从你家拿出一百个鸡蛋就能在外面换回一栋青砖大瓦房啊!这可比什么绿色无公害、转基因之类的强多了,味道如何?”
胤真眯眼睇他。似笑非笑道,“我也正想问你,据说普通的三口之家二十两银子能舒舒服服安安稳稳的过上一整年。你从我这儿榨了五十五万两,可打算如何花用?”
刘煜立马收住笑,站起来拍拍屁股道,“我去看看跟着我们的那些人有没有贪图米粥的……”
“煜儿,你个小无赖!”胤真攒了一把雪投掷过去。刘煜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轻巧的避开,回手也扔了一个。两人转眼闹作一团。
第二日,李卫风尘仆仆的赶回。凑到胤真耳边道,“已见着淮-安知府田文静了,状子也接了。”
“他看上去如何?”胤真心不在焉的拨弄火堆。
“看上去还跟五年前一样。只瘦了许多。咱要不要……”
胤真摆手,“再等等看。一别经年,也不知他如今是人是鬼,且拿楚淮县的霉米案试他一试。”
李卫默默点头。刘煜不想过问这些隐秘。全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慢悠悠道,“青天大老爷既然已经快来了,那么我们就在今晚动手吧。”胤真无异议的点头。
是夜,肥头大耳的黄老爷与小妾喝了酒,搂在一处好一番亲热,也没要水,黏糊糊便就那么睡死过去。
因楚淮县内聚集了数千灾民,治安十分混乱。府里请了许多护院轮番值夜。但因天气实在严寒,站久了谁受得住?这些人见连日来都没丁点动静也就松懈了。聚在耳房温酒赌博,好不快活。
纷飞的大雪中,一个身影在院子里左窜右窜,悄无声息地朝米仓摸去。到得一处角门,见门房果然受不住冻,用大铁链子将门锁住,早早回去睡觉了,他立即在门上嘟嘟嘟的敲击三下。门外同样传来三声轻响,他伸手握住粗大的铁链子轻轻一捻,啪嗒一声便轻而易举的捻断了,借着洞开了大门。十几个黑影鱼贯而入后,将铁链子重新挂回门上,转身隐没在暗处。
黑影继续朝粮仓走,却没入内,反绕到屋后,每隔两米便烧一把火,用湿柴覆住,弄得烟尘大起。转出来行至一处杂房,放了一把明火,等火烧得旺了才不紧不慢的朝藏身在暗处的人走去。等他躲好了,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粮仓起火了,快来救火呀!”
已是半夜丑时,又因天气酷寒,仆役们早就睡下,看守粮仓的护院也都喝的醉醺醺的,听见喊声后足过了一刻钟,黄家的大管家才衣衫不整的带着一群人匆匆赶至,看见被浓烟包围的粮仓,差点没被吓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