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二十几天,已要进入五月,城市的夜晚也不再寒冷,非常舒服的天气。
他替她打开车窗,她摇头,又把窗子都关上了。
或许因为车上有林叔,或许是很久未见,略显生疏的同时,她甚至不太好意思,当着第三人的面和他闲聊。每日三个电话的默契,荡然无存。
甚至他坐在身侧,稍微动动手臂的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
直到王辰南把她送到家门外,再没有外人了,时宜才试探性的问他:“到我家里坐坐?”
“会不会太晚?”
“我想给你泡杯驱寒的药,”她低声的说着,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仍旧听得清晰,“大概二十分钟,最多半小时。”
王辰南笑了笑:“我只是怕掌握不好分寸,因为,从没单独进过女孩子家里。”
很坦然,坦然的让人想笑。
时宜轻声嘲笑他:“你不是说,你很喜欢吴歌的刺绣?怎么会,这么——”
“这么无趣?”他似一切了然。
“有一点儿,”时宜想到他的试验派理论,“我想问个问题。”
“问吧。”
“你说,我们嗯是你的一个研究方向,”她看着他,“如果,研究方向是错的怎么办?”王辰南笑意渐浓:“我记得,你是中文系?纯学科?”
她颔首,不解他的问题。
“所以,你有了个概念性的错误。”
时宜更困惑了:“什么概念性的错误?”
“研究方向本身,并没有对错的分别。”
时宜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只有试验方法会出错。”
“那如果试验方法错了呢?”
“方法错了,就换其它方法,但是,研究方向不会改变。”
听上去,很有说服力。
可这段话的比喻,说的却是他们之间的事。
他们在一起的事实,不会改变。如果有任何差错,那就换一种方式相处。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时宜从来都以为,文字的力量最能蛊惑人心,而此时此刻,却从王辰南含笑的眼睛里,看到了更动人的方式。她轻笑了声:“科学技术不止是第一生产力,也是最好的语言。”
她转动钥匙,终于打开门。
因为工作时间的关系,她已经搬出父母家,独自住了三四年。家里除了几个好朋友,从来没有外人来过,更别说是男人。房间里到处都是女孩子独居的痕迹,王辰南坐在沙发上,尽量目不斜视。
他因为感冒的疲累感,背靠着沙发,坐的略显随意。手臂搭在一侧,手指碰到了毛绒绒长型抱枕。嗯,触感很特别。
时宜给他泡了驱寒的中药包,端过来。
他接过,试了试,还很烫。
“老人家有句话,春捂秋冻,”她拉过来一个更加毛绒绒矮坐,类似于小凳子模样的东西,坐在他面前,“春天不要这么急着穿薄衣服,这十天天气反复的厉害,很容易感冒。”
她说的很认真。
王辰南真的穿的不多,只有单薄的衬衫和长裤。
这么深的夜晚,衬衫的袖口还挽到了手肘,根本就不像个病人。
他低头,喝了小半口药汤:“只是感冒,按照定律,吃不吃药,七天都会好。”
“这是驱寒的草药包,”时宜指点他,“如果是寒症,到明天你就会好转了。”
他扬眉:“这么好?”
“那是当然的。”
时宜看他半信半疑,忍不住笑:“你是不是再想,我是找借口让你进来的?”
“我的话,并不是拒绝,”周生辰的声音,因为感冒,有些微微泛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