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王辰南如约而至。
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再次惊讶,眼前的人难得带了一副无框架的眼镜,纯黑的西装内,是银灰色泽的衬衫,非常的严谨和郑重。这样的西式服装,更显得他身形高挑;时宜扶着门,忘了让开,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倒是把旁人都当了摆设。他含笑看着她:“不方便让我进门?”她尽量让自己恢复正常,好奇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有近视度数?”“有一些远视。”她笑着轻声嘟囔:“远视?那不是老花眼吗?”他说不一样,然而他身后仍旧跟着那个司机,还有两男两女。听时宜这么说,都有些想笑,却都礼貌地低下头,掩饰住了。
王辰南倒不太在意,打量她:“昨晚睡的不好嘛?”她疑惑:“没有啊。”他用手指,从自己眼下比划了一个弧线:“你这里,像是没有睡好。”他因为礼貌,说的声音很低,可惜身后跟着的人,都听到了耳朵里,时宜被他当着这些陌生人的面,点破了昨夜辗转难眠的事实,有些小尴尬,万幸,父母已经从客厅走了出来,给了她避开的时间;时宜的小叔叔和婶婶,作为这个家的真正主人,也迎接着客人,从进入房间,到最后坐下,接过茶水,他都做的滴水不露,就连原来有些不快的父亲,都开始露出欣赏的笑,时宜始终旁观着,到此时才算放下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铭记于心,自然也希望父母能真的喜欢他,而如今看来,家里的长辈除了对他身后的五个人有些奇怪外,对他的印象都是极好的。“母亲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外出,但也让晚辈带了些心意来,”王辰南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中年男人已经把一个六七尺长的黄花梨木的匣子,放在桌上,“这是给伯父的。”匣子展开,是并列九个袖珍屏风,多为绿色翠料,惟有底座,翠色青白。所有人都有些诧异,时宜仔细看了几眼,发现最巧妙的反倒是那些屏风上的浮雕秋雁横空,亭台楼阁,更有楼中宫女,云鬓高梳,或坐或卧,形态各异,“这有几个宫女?”堂妹实在绷不住,轻声问。
“刚好是九百九十九个,”王辰南略微偏过头,很礼貌地直视堂妹说,“据说,和它没有缘分的人,是数不全人数的,有机会你可以试试。”母亲有些想拒绝,连连说太客气了,可惜王辰南早就把话事先铺垫好,是“家母”的心意,而那位非常大方的母亲又未到,怎么能让人再把礼物都带回去呢?礼物一件件陈铺开;最后满室都有些安静,他只是在堂妹好奇时,才会简单说出这些东西的名字,不问就绝不细数来历,只当作普通的礼物。从一套六只的青花松梅纹高足杯c银鎏金龟的摆件,到白釉珍珠花卉纹梅瓶,每个长辈都有,惟有任何遗落。甚至连堂妹,都拿了个绿的吓人的玉桃儿挂坠。她的震惊,丝毫不少于家里人。可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她知晓一切,明白王辰南的家境,甚至在母亲频频递来质疑的目光时,都坦然笑着点点头,暗示母亲接受。
这种非常脱俗的骇人礼物,让所有的长辈说话,都开始文绉绉的;到最后,婶婶趁着倒水的机会,把她拉到厨房间里,非常紧张兮兮地问她,到底午饭到哪里吃,才会不让时宜太丢脸?时宜被问得哭笑不得,轻声说:“不用吃午饭,他说,他妈妈想要请我去吃午饭,所以我一会儿就会和他走。”“那就好,”婶婶呼出口气,很快又觉得不好意思,“不是不想招待你男朋友的意思,我实在是没招呼过这种人,真不知道他平时吃什么。”吃什么?时宜想到自己和他在西安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甚至还在米家泡馍吃过。
不过现在说,显然婶婶也不会信;王辰南为了不吃午饭,想要带时宜先离开的事,反复说着抱歉,连父母都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连连说是应该的,只是没有准备见面礼,才真是抱歉;时宜听着他们抱歉来,抱歉去的,最后实在绷不住了,轻轻扯了下王辰南的衣服:“好了,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