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旅行,虽说只是为她庆生,只一天罢了。但是在收拾时,却带了足足一周的行李。那时他只当她是贪玩,或是打算去很远的地方,虽有疑惑,却也并未多想。可眼下再看,她真正的意图,一目了然。
这孩子,是真的被他骄纵的无法无天了。连他都敢算计。还敢质疑,甚至搅合他的人生。
安瑞将方才收拾摆放好的行李一件件又收了起来,可须臾后又一件件拿出来,如此反复,这种行径,到最终连自己都有些鄙夷。
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锦年走后,安瑞独自在屋内坐了一小会儿。他拿起电话拨打回家,
“抱歉。”
安瑞飞快嘟哝了句,也不管不顾那端什么反应,粗暴切断。停了下,迟疑着又拨了组号码,可惜这回没人听。
他又拨了几次,这才听见细细的震颤自身后传来,掀开被子,她粉红色的卡通手机震动的欢畅。
“如果我还有机会见见我妈咪,我一定不会这样,平白让她笑话。”
明明话筒里早已是忙音阵阵,但他却觉得这句话反复在耳边回响。就在此刻。
心头那份烦躁更甚,愈发有星火燎原之势。他说不清为什么这么不好过,是因为这番言辞,或者是说出这番话的主人?
房间里还飘浮着淡淡的烟雾,空气里有一种醇厚的烟草香气。
半截纸烟摔在地上,尚保留着温热的感觉。
她是真的走了。真有种。难得见她如此倔强的时刻。
她出去,关上门。从小轩窗向外看去,原本好一派的江南绿水,丝绦弱柳,年节下,却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其他颜色。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空的,仅剩下单一的苍白。
到处都是空的,有人带走了一切。
头有些疼,揉揉了太阳穴,他仰靠在沙发上。从地上拾起刚刚被她掷到身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纸烟来,点燃了,缓缓地吸着。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深吸一口气,他走向门口。
来到你的家,踏过你来时或许踏过的青石板,想知道那年冬天,江南冷雨中,你来时,是否同我一般狼狈。
这样多年,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岁月在你身上刻下的痕迹,想知道你好不好,没有你的年年月月,我就这样过来了,那么,你呢?
拧动把手的时候,门却从外边儿被拉了开,猝不及防的,周可出现在眼前。
“安先生。”她微笑,“能聊聊么?”
大年三十的景区街道,游客稀稀落落,几乎没有。只有拎着大包小包的归乡人形色匆匆。一路行走,无甚颜色。渐渐的,行程便有些索然无味,更何况的,身边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
锦年看了眼身边的奶娃娃,在心底无声的叹息。
方才她们顺着河畔,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只可惜非但他的母亲没有影子,连带着他也渐渐失了耐心,又开始哭闹,不复之前的乖巧,问他怎么了也不肯说。
小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她在结了冰的河面看见自己的脸,突然有种很微妙的错觉。她现在的样子,可真有几分神似每每做错事情时,安瑞看着她的表情——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嫌弃。
蓦然间,居然生起几分感同身受。其实在他眼里,她方才的行为,言语,甚至延伸到这一回旅程她的种种计划,在他眼里也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小熊孩子吧?说不听,教不会,打不得,头痛的很。
小正太又开始哭了,锦年叹了口气,暗自唾弃自己多管闲事,却没那个能耐处理清楚,总是这样。她跑到街边买了串糖葫芦塞给他,总算堵住了他似乎装了马达的小嘴。
果然,小孩子对甜食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