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被人欺负过吗?”
路琴微微抬头:“欺负?”
酒过三巡,她的语调里都带着些微醺的绵软,反应随着微微拖沓的语调缓了半拍,想了想,她缓缓地开口说道:“那要看什么算作欺负。印象里都是些无害的东西,比如说被同桌说我投他直尺当然他后来自己找到了。比如说被人在课本上贴便利贴写‘我是混蛋女支女’什么的。我当时也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就直接撕了。”
“嗯?”林义宸几乎是用鼻音发的声,“什么时候的事?”
“小学四年级吧。”路琴想了想,“也就那个时候了,再早一点不太会写字,再往后就懂是什么意思了。”
“女生的世界都这么可怕么”面对路琴的无所谓,林义宸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突然有些后悔教带文科班了”
“你怎么知道贴便利贴的会是女生而不是男生呢?”路琴笑眯眯地反驳他,“比起我的辛酸史,我更关心你要讲的故事。”
“你啊。”林义宸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管闲事的爱好从来就没有变过。”
“还好意思说别人,快讲!”
“是。”
她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
耳边有些嘈杂,不知道是自己幻听还是真是出现过的。
若有若无的“要死了”“去死吧”“不如死了算了”的声音自她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刻就不曾消失过,而且时间从不固定,有时是在人声鼎沸的晨读课上,有时是众人倒下补眠的课间,甚至还有在上课做练习讲义传下的那一刻。一如浴室里密密的水汽,层层地将她裹挟,又让她瞧不清方向。
有时在听见声音的瞬间,她会突然停止手上的动作。悄悄的环顾四周,却除了前后左右各顾各没有丝毫异常的众人,什么都没有发觉。
因为在晨读课上走神的时间过多,她甚至还被班主任明着暗着警告了好多次,每当她被班主任警告时,那如幽灵般的嗓音又会发出尖利的讥诮声,隐于众人的读书声中,却刚好能被她捕捉到。
然后她偷偷抬起头瞥了眼班主任,却不见他脸上有丝毫异常,仿佛完全不曾听见一般,还不忘斥责她一句:“看什么看!读书!”
她便只能低下头,当一切不曾发生过。
心里的烦躁却如丝袜上的孔一点点扩散,撩拨着她被高考扯得脆弱的心弦。
同桌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除了读书上课做作业的其他时间就都用来睡觉,下课铃响的的时候趴下,上课铃响的时候爬起,没有给她丝毫沟通的空余时间。她和她的同桌的关系也并不很熟稔,同桌是几周前被班主任强行调到这里来的,之前虽然在一个班里,却没怎么说过话。而且同桌刚调来的那几天一直嚷着要调回去,发现无望之后便攀上了后座那个成绩最好的优等生,她向来看不惯同桌对优等生俯首帖耳的态度,三观不合之下两人平时也没什么交心的言语。
除了同桌,她还是有朋友的。她去找朋友倾诉,对方耐心地听她讲完这一切后,先是好言地说了一句“你想多了”,然后就开始大谈特谈谁谁谁考试又多了几分,从第几名上升到第几名,一直讲到上课铃响,原本就心塞的她愈发觉得胸闷了。
这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照例带着一沓厚厚的讲义过来,落实每天上课十分钟小练习的规定。讲义传下,落至她面前,她照例要去拿,许是因为新印的讲义合得紧,又许是她的刚出了手汗,总之手滑一时没取得下讲义,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
“不拿别拿!慢都慢死了!你怎么不去死的!”
她的手一颤,瞬间就将讲义丢给了同桌。同桌嘟哝了声,有些不满地拿了两张,丢给了后面。
咒骂声转瞬即逝,她埋下头对付着习题,只觉得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