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匆匆赶来,自称他是女人的丈夫。
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谁干的?”
张大山说:“我。”
中年男人看着高大的张大山轻声地问了一句:“你是干什么的?”
张大山诚实地说:“我是学生。你想怎么办吧?公了还是私了?”
中年男人想了一会儿说:“你说怎么办?”
张大山说:“你开个价吧。”
中年男人检查了一下女人的伤口,然后伸出五个手指。
张大山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上去。结果中年男人说:“五千。”
张大山不动声色地把钱又收回去,说:“好吧,给你五千!”说完,张大山冷不防地一拳挥了过去,打得中年男人人仰马翻。黎民见状急忙说:“还是公了吧。”于是掏出手机打了110。
张大山因为故意伤人,被刑事拘留两个星期,并处罚金三百元人民币。
张大山从拘留所胡子拉扎地出来的时候,一张勒令退学的通知书正等着他。本来再过几天他就可以毕业了。我默默地看着收拾行李的张大山。张大山突然转身对我说:“你他妈的不要一副死了爹娘的德行。”我坐在桌子上,抽着烟,我感到喉咙里面异常苦涩。我看到张大山高大而瘦弱的肩膀在无声地颤抖。
“我四级没有过,本来也拿不到学位证书,再说我还欠着那帮孙子一万块钱学费,现在也可以赖掉了,想想还是赚了。”
“大山,算我欠你的。”
“我现在无父无母,没什么好牵肠挂肚的,到哪还不是一样。”
“不,你还有我这个兄弟。”
张大山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体的时候,我正站在他后面,一直手伸在空中。我们握了握手,用张大山这种习惯的冷漠的方式。
张大山走那天,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没有再见过他,也没有见过单丹,黎民。他们从此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张大山回到老家桂林之后,在一个建筑工地打工。一年之后,干起了老本行,开了一家送纯净水的小店,开着摩托车每天奔波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中间。
张大山的退学使痛苦不堪。王飞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愿意为你两肋插刀。”这句话使我更加深深地自责。
考数据库的那天,我没有去考场,而是魂不守舍地跑到东篱独自喝酒。
我一直被一种深深地孤独折磨着,身边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离我而去,而一切的一切都因我而起,我就像一颗天煞孤星。
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直到眼前的时间世界开始不停地旋转,窗外明媚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
王飞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哪呢?”
我说:“东篱异界狂游记。”
王飞说:“操,机械制图是挂定了。我现在已经交卷了。我马上来找你。”
王飞坐下来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今天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
我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举杯,仰头,喝酒,倒酒。我们一直喝到天黑。
我恍惚地问了:“现在是几点了?”
王飞说:“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我说:“三点半?那怎么天这么黑!”
王飞伸出一个手指在我眼前晃了一下,问我说:“这是几?”
我说:“快点开灯,我看不见。”
王飞握着拳头朝我脸上挥了一拳,我连人带酒瓶子滚到了地上。我只听到一句“你他妈的怎么不躲开”便没了知觉。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医院里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听到了医生和老爸的对话。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