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走着小碎步退了下去。
我不知她到底意yù何为,留了个心眼,道:“娘娘,你”
“梓馨,我是如嫣啊,那年春天与你在普慈庵的大榕树下一起玩儿的如嫣!靳如嫣!”她含泪拼命证实自己的身份,说着说着泪已经落下。
如嫣?如嫣?靳如嫣?
我只觉脑中噼里啪啦一阵乱鸣,整个世界都在乱吠,心里像涌出了埋藏许久的泉水,一时间既畅快又不适应,这泉水在寻找出处,它左击右撞,终于到到了,我的泪像断线的珍珠,控制不住的哽咽抽泣:“你,你不是被送去西楚了吗?你怎么会在北秦?如嫣,如嫣,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你在北秦你怎么不来找我,怎么不来找我!怎么不来”
如嫣将我揽进怀里,我嗅到她身上温和的苏合香。
她轻轻地哭泣:“南殷亡了,我被发配到西楚,西楚的四皇子看中我,将我收了,后来西楚来访北秦,我作为伺候四皇子的侍女来到北秦。”
“那你怎么当了皇帝老儿的妃子?”我止住嘤泣,从她怀里将头抬起来。
她破涕为笑,道:“说来也巧,我与陛下,有段缘。陛下小时并不是什么得宠的皇子,那时正值南殷与北秦jiāo战,北秦虽是八百年的王朝,却因为长时间安逸,南殷突然大犯,一时猝不及防,丢了城池败于南殷,为求得养兵蓄锐的机会,先帝选了生xìng孤僻、坚韧隐忍的陛下将他遣入南殷为质子,我儿时进宫遇见过他后来我认出了陛下,陛下就将我留在北秦,待我极好。”
我见她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便知道这皇帝老儿的确待他不薄,便也不哭了,从她怀里退出来,拍了她一下,道:“我们三个里就你最好命。小时候命最好,长大了还是命最好。”
她却蛾眉微蹙,一时间忧心忡忡:“可惜,流霜不知如今身在何方。”
我吸了下鼻子,微微一笑,道:“这些年里,我和流霜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会常常这样念叨------可惜如嫣不在。”
如嫣眼神一亮,道:“这些年你一直与流霜生活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慢慢向她解释我的过往:“我被发配到北秦为奴,本到了沧州一户人家,哪户人家待我挺好,怎料那户人家的夫人老爷是流霜的外公外婆,流霜跟着爹娘回沧州省亲,遇见了我,便将我带回了上京沈家。后来流霜抗了皇家的婚,偏我不知天高地厚,跑进去掺和,流霜进宫为婢,我被送到恪亲王府做事,后来流霜被习子宫首席乐师发掘,进了习子宫,如今可受宠了,我,我迫于无奈进宫当了修子,就是如今你看到的这番景象。”
“流霜在习子宫?”如嫣像只兴奋地小鹿。
“我与她能结jiāo皆是你做的中介,她见到你一定比见到我还开心。”我故意挑如嫣的刺,却不防她点了一下我的头,无奈道:“你呀。”
如嫣还是那个样子,看起来文静娴熟,有几许流霜的风采,实则心里却住着一个我,冲动率真。有时候在想,如嫣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一个国家,所以这辈子才会这样幸运。老天让她生在南殷官家,让她貌美如花,让她既擅琴瑟八音,又通三国之舞,让她即使发配西楚也能到北秦当贵妃。
这样的女子怎么叫人不羡慕?
如嫣来到习子宫的时候,众习子正细心地擦拭乐器,准备晨起练习,段首席是个异常负责的人,每日起得比谁都早,天还未大亮便等再大殿准备看着习子练习。
今日一如往常,款款进了习子宫,众人出来行礼,如烟大约眺望一眼,道:“段首席,沈习子可在?”
段毓秀一愣,微微转过头,朝着福身的流霜瞄了一眼,心下不知靳皇贵妃是黑脸还是白脸,有些犹豫,却抵不过局势,道:“流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