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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远,看不清长相,但看那派头,没别人,就那孔二狗!

    这么些人怎么就撞在一处了?!

    刚才还烂面条似的挺尸的陆某人,这会子就跟上紧了发条似的,“蹭”的弹起来——“蹭”是他想象,实际动作比这个慢好几个板眼,在来人看来,就好比老牛拉破车一般,多少有点儿惨。

    来的人太杂,他不知该扮那张脸才好,按他想,对着干儿子当然是要拉长着一张脸的,但旁边还有个燕然,拉长一张脸似乎又不大好,所以他那张脸半挂着,方才挂了彩,又挨了老翟几个大嘴巴子,脸上白的白红的红,和死鬼老翟正好配做牛头马面。

    干儿子倒是全须全尾的,三变一见,暗自松了一口气,正要半挂着脸赞两句,燕然过来了,围着他转了一圈,吸了一圈的鼻子,扔下一字结语:臭!

    三变那两句赞登时噎在了喉头根,脑子里满是那个“臭”字,久久不散。他自己也说不清白为何在燕然面前会把香臭放心上,也不是纯要强或是要面子,这么说吧,他总觉得自己一张脸上顶的是两张面子,万一要是撕脸皮,那是两张一块撕。他那便宜爹也没养活过他,凭啥他就得顶着他那张脸,怕燕然一个“臭”字把他面子给下了?!

    后来他自个儿安慰自个儿,不凭啥,就凭他是你便宜爹,燕然当年救的就不是你,是你爹,那海寇头子当初放的也不是你,是你爹。凭着爹的面子,你捡了几回性命,有欠有还,到了此时,当然要一人顶着两张脸!

    既然是臭,当然得想法子除掉,不然对着大债主还怪不好意思的。好在人家早有预备,一哨人一同回了山神庙。山神庙的格局么,正门进来就是山神老爷神位,左右手还供着花公花婆,有谁家生不出孩儿的,逢到花公花婆生辰,办点儿供奉过来拜一拜,要说多灵验,那也没有,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山神老爷排位后头,一左一右开了两个小角门,跟戏台上的“出将”c“入相”似的,两个门都连通后边厅堂,厅堂也是照左右开了两扇窗,怕不够敞亮,屋顶还开了一口天窗,因此,厅堂里头不算黑。三变要洗,庙祝领他进了后头澡房,现成一大木桶热水小桶凉水,还有瓢c皂角c澡豆,还有搓澡用的老丝瓜,都预备齐了。他后背肩膀各有一道伤,在水里泡过,又是汗又是泥的,干了以后衣衫与皮肉粘连,脱衣衫就等于活剥皮,疼得他!

    正剥得呲牙咧嘴,干儿子一掀帘子进来了,手上拎一把剪子,二话不说,就是把他生拉硬拽的右手拿开,上剪子,轻手轻脚地剪了半刻,这才把衣衫和人分开。别说,人大了一岁,懂事不少,前一年见他手上有伤还要掉金豆子的人,转过一年,见他一面后背血肉模糊也淡淡然了。前一年见他白花花还要臊出一脸血的人,转过一年,把他上半身剥/光,也就是躲开眼而已。

    看这架势,是要帮他洗?

    还是不要了吧,他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

    “我自己来,你外边坐着去!”

    “唔。”

    “唔”了他又不走,手底下也不停,还舀了一瓢热水兑了一点凉水,把凉热正合适的一瓢水轻轻往他身上浇,特地避开伤处,好肉用老丝瓜细细刷一遍,后背和肩膀血肉模糊的那一块用一根铁镊子轻轻夹掉揉进肉里的砂子和水草,料理后背和肩膀时,还不忘拿出一件棉袍满身裹住他,单露一面后背和左半边肩膀。这份活计是真要耐性,两人一坐一立,镊子在皮肉间出没。这山神庙虽是小庙,澡房离前边迎客的厅堂还有一段路,因此前边的谈话声传不到后边,后边的动静也传不去前边,这就是一个小世界,世界里只有两人,两人一旦不言语,便有地老天荒c海枯石烂之感,没来由让人心里生出一二点感伤来。

    “我追出去之后,你又如何了?”

    三变明白这话叫“马后炮”,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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