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捂住口鼻,按动快门后立即跑开。
战俘们在河边挖好一个合葬尸坑。在下葬尸体的时侯,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兜住死者的双肩,以避免其头颅因脖子折断而坠落。手持柳条鞭的看守威风凛凛地高站在尸坑的边缘,随时抽打着他们认为动作不够利索的战俘。这种让人在身心两方面都倍受摧残的收尸工作持续了好几天。下工时,战俘们在返回战俘营的路上还必须分成三列高歌行进。戴宁记得他们那时经常唱的是一首塞尔维亚语歌曲,歌名叫作《铁托和斯大林征服柏林》。如果唱的不够响亮,看守就会窜进队伍里挥舞着柳条鞭噼噼啪啪地胡乱抽上一阵,用以“激励”大家放开嗓门。在那段时间里,大家随时都在准备着柳条鞭落在后背上,一段时间里不挨鞭子了甚至会觉得不大适应。
不久后,一个更为糟糕的任务落在了他们头上。
战争结束后,当地政府决定开挖被德军杀害的平民人质的合葬坑,并对死者重新安葬,德军战俘们当然再次成为了最佳的劳力选择。
在战争期间,在德军和铁托游击队之间长期进行着一个不断扩大恐怖“游戏”:游击队杀死一名德军士兵,德军就要在出事点的附近居民区里抓来10个平民人质予以qiāng决,因亲人丧命而悲痛yù绝的游击队员则更加猛烈地袭击和杀死德军,于是又招致德军更大规模的报复……此类报复使双方的行为日益远离了军事战略上的意义,而越来越变成一种彼此间的仇杀,南斯拉夫境内出现了很多被德军杀害的平民人质的合葬尸坑。
1941年,驻沙巴茨的德军在杀害了一批平民后将尸体合埋在了距离德军“王子犹金兵营”不远处的野地里。战争结束后,一个老fù人在这片巨大的荒地上准确地指出了那个合葬坑的位置,接着就轮到是戴宁他们这群战俘登场开挖了。他们挖了不到一米深时就碰到了第一具尸体。接着,抡镐舞锹式的挖掘方式停止了,他们开始用小手铲配合着手指轻轻地把一具具尸体和土壤剥离开来,再用抬尸架把死人抬到草地上,然后把尸体逐一装入涂着巨大红五角星的白色棺木里。高度腐烂的尸体发出的恶臭让很多挖掘者呕吐不止。一些尸体在挖出来时还是完整的,但稍一搬动,四肢或头颅就会从身体的躯干上脱落开。挖到最后,尸坑里的积水越来越多,战俘们只能挽起裤腿赤着脚在粘稠的浆液中继续清理……
尸坑的周围站满了当地的老百姓,哭声喊声骂声连成了一片。在这种情况下,戴宁他们不仅要从事着连死者亲属都不肯染指的挖尸工作,还要以确凿无疑的凶手身份承受着人们的殴打、咒骂和口水。戴宁说,此刻他愿意接受各种攻击,尽管他从未参与过任何一次屠杀行为,但这毕竟是他所在军队犯下的罪行,他为此羞愧万分,毫无怨言。
这是让戴宁终身难忘的一次劳动。晚上大家的情绪都异常低落。从“还债”的意义上说,戴宁感到胜利一方对战俘们采取的残暴态度变得多少有些能够接受了。
不久后,又有一批形容枯槁的德军战俘被分配到了沙巴茨战俘营。这些战俘来自驻希腊本土和克里特岛。他们不是在战争中被俘的,而是在停战后被收容的。在战争结束前夕,他们奉命穿越南斯拉夫向奥地利撤退。就在即将进入奥地利的施泰尔马克地区时,最高统帅部下达的投降命令传到了部队,但他们不知道应该向谁投降。此时,南斯拉夫游击队及时赶来,并和这支德军部队进行了认真jiāo涉。游击队承诺说,如果他们同意向游击队缴械,游击队保证在收容他们几周后即释放他们回德国。然而,当他们把命运jiāo给游击队之后,他们接下来的前进方向就不再是西北的德国,而是东面的塞尔维亚。在三周的步行途中,被饿死的战俘达到一千多人。
1945年9月,戴宁他们一群战俘被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