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的报纸大多登载一些似是而非的广告。
报纸中还夹杂着一些废弃的来信,其中最多的是彩票组织的来信。这些骗子广撒网,到处寄信,希望捞到一两只脑袋不太灵光的肥鱼。
骗子会恭喜你:你干倒了七千万人!你获得五千万美金的大奖!这些信件的语气如此真诚,仿佛真的有五千万美金正扭动腰肢向你挥手。
陈简觉得这些吃着牛肉长大的骗子是很没有想象力的。
她记得国内的报纸,或者一些两个巴掌大的小刊物上,拐角会登有几张美女的小照片。这些女人大多面相美丽而温婉,斜身坐着或躺在床上,露出白花花的大腿。旁边是以她们口吻写的信。信里说她们今年xx岁,嫁给了富豪,可是老公年龄大了,不孕不育,现在特征年轻男子一人,许诺重金,只为借你精子一用。
真是天大的好事。有女人睡还有钱拿。
傻子才信。
可这些广告能长期盘踞便已经说明,已经有很多傻子跳了进去。
陈简对骗子的想象力以及特定人群的智商佩服得五体投地。
很快,陈简在一张快要发霉的报纸的一角,找到了要的号码。她一边整理报纸,一边偏头夹着电话和派对公司讨价还价。
很快,工作人员上门了。他们用神奇的双手,把一间普通的公寓装扮成了合格的派对场所。陈简付了钱,送他们离开。
她回到屋,取出电话薄,一一拨过去。
除了几个人身有要事,比如有个人正努力把戒指藏到煎蛋里方便晚上向女友求婚,还有个人刚熬夜三天三夜命悬一线只想闭眼不复醒,其他人几乎都来了。
他们带来蓝莓派c波士顿派c果酱和各类酒水。
最令陈简吃惊的是一个三层的芭比蛋糕。蛋糕最上层立着一个小脸芭比,卷发,金色,发丛中藏一只粉色蝴蝶结。娃娃的裙摆是蛋糕本体,精致的彩色奶油,从上至下,层叠成道道波浪。
她伸出指头,轻轻碰了碰娃娃的金色脑袋。娃娃睁着玻璃球的眼,口唇一张一合,身体内部传出电子音。
是一首童腔英文版的《祝你生日快乐》。
陈简转头看向身旁的杰克。
杰克连忙摇手。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买这么卡哇伊的蛋糕!
杰克转头望向安妮。安妮摇头,又看向帕莎。
帕莎把头摇成非洲拨浪鼓,转身看向承钰。
承钰坐在沙发上,正要低头饮水。他僵硬地站起来,捧着装满水的水杯:“我去厨房倒水。”
陈简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真是可爱。同时她心里又腾起一种奇异的感动。没有人记得给她带一只蛋糕,除了他。
陈简想起很久以前,感恩节。桌上是火鸡,肉的香,调料的辛辣,眼泪的咸湿。她的大姐捂脸,泪水从指缝流出。大姐在哭,为了不久前签订的离婚协议。
玛利亚温暖的手抚大姐的头发。她用同样温暖的卷舌音告诉两个女儿,男人是很复杂又很简单的,他们可以很伟岸,有时却又像小姑娘一样。
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会觉得他像小姑娘一样。
陈简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思很危险。
她努力收起危险的心思。
客人抢占了客厅和大电视,尾莲只好怏怏不乐地“退位让贤”。
她不知从哪里翻腾出一只老旧的小电视。三十二寸,黑壳,苍灰的屏,落满灰尘和蜘蛛网。
陈简眼睁睁看她拿出一根长而扭曲的铁丝线,深入,倒弄。画面亮起雪花点,颤悠悠跳动,清晰的画面浮现。
她真心实意地夸赞,“尾莲,你真是厉害。”
尾莲脸一红,抱着小电视缩到房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