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耳朵的用处只听闲话这一个?”合睿王极快扫过林玦,见他并无异样,心内却怒气油然,冷眼朝北静王望过去:“若真没地方使力气,我倒肯陪你练练。”
说得北静王哑然失声,面上苦笑,竟呐呐地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练练这两个字说来轻巧,可谁能接下合睿王这份轻巧?他那些力气都是战场是真枪实剑打出来的,北静王金尊玉贵地活了这些年,万没想过要同他较量些什么。
林玦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全不理会边上两个人在说什么。偏偏那些话不依不饶钻入耳中,二人如此淡漠地说娶妻之事,倒叫他觉着十分怪异。便是手中茶水也觉失了热度,入口只怕苦涩艰难。
将茶盏放到桌上,才抬头,目光就被合睿王捉住。他略有些吃惊,却只听合睿王盯着他,缓缓地说:“我没想过这回事。”
林玦一哂,他同自己说这个作什么,在意的人本不是自己。
微风骤来,树上扇叶轻轻袅袅,盘旋而下,有一片落在林玦直裾之上。他心念一动,将那枚叶子捡起,捏在指尖。指腹轻捻,扇叶旋转。小小一枚树叶,却色若暗金,形如折扇。
林玦手色白|皙,食指纤长,那枚树叶在他指尖,竟有种金玉相合之美。
林玦凝眉轻道:“倒叫我想起那句雨中黄叶树[1]”
“下一句是灯下白头人[2]。”合睿王因摇头道:“子景此话有差,此诗虽好,却添潸然悲切之感。你我年岁正好,不当吟这怆然之诗。”
他却抬头望他,面上露笑,别有意味道:“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3],愀然之句,出年少之口,又有何忧?”
“子景如今,并无忧愁,是否?”
不知怎么,他的声音带了低哑,听在耳中,竟有种别样的触动。林玦略顿了顿,才回他道:“是,当下如此,来日未知。”
他面上露出模糊的微笑来,朦朦胧胧,竟瞧不真切,“子景若想,来日自也当无忧。”
闻言,林玦收回目光,重又落在手中那枚扇叶上:“只望王爷,到那时也能记着今日的话”
此话略低,如山水被隐,竟不能猜其真意。
一行人在重元寺用过斋饭,方才下山reads;。行至山脚,天色将晚。
林玦回头望去,晚霞满天,众鸟归林。林边溪水一弯,半是瑟瑟。低叹一声,转过头去,却正撞进合睿王眼里。他竟也回了头,瞧的却不是风景,而是林玦。
他眼里染着霞光,其中深意点点,叫林玦看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移开了目光。
许多时候说出口的话不能动人,这无声处的注视,却叫人心猿意马。
合睿王道:“今儿了无方丈不见客,却叫人遗憾。来日子景若有闲暇,再与你来拜访。”
“佛在心中。”他收回视线,兀自往前,却不管合睿王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见与不见,也只是个人的缘法。”
“你倒瞧得很明白。”
行至马车前,林玦让贾宝玉先上车,自己要上车之时,却被合睿王扣住手腕。
“子景”
被他扣住的那一圈手腕像是被炭火灼烧,竟烫得生疼。他要抽手,那人却不肯放。他只得转过来头,口中皆是无奈:“王爷。”
夕阳西下,满目浅金。落在他发上眼底,扫在林玦眉间心上。“子景,你别忘了方才应我的事。”
他蹙眉望向被他扣住的手腕,道:“既应了你,自然不能忘。”
得了此话,才感觉腕上力道稍松。他因抬头,傲然道:“纵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又能做什么?”
“那是我自个儿的事。”合睿王一面说,一面扶他上了车。
一时林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