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家在宁远县,要坐长途客运汽车两三个小时才到,她回家只是收拾了换洗的衣服,便匆忙的朝车站奔去。
宁远县在海然的记忆里,太苦涩,这个伤恸的地方难免勾起曾经过往。
舅舅家中不算富裕比起县城里的那些人来说,太普通。
家中要负担舅舅每天的药费,好在海家姐妹二人都十分孝顺,每月总是有生活补贴寄过去,日子凑合着能过去。县上最好的人民医院在闹市区,她来不及回家带着行李便匆忙的赶了过去。
到医院时,舅妈早在外候着了。
已有半年未见,海然看着几欲被湮没在人群中的舅妈,鼻子猛的一酸,喊了一声,“舅妈”
“然然。回来了”眼角的皱纹,有些蜡黄的皮肤,眼前的女人哪里还有早年的风姿,只不过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搂住舅妈的肩一边走一边问,“舅舅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医生是怎么说的?”
医院里,来回走动的病人嘴里有意无意的唧唧哼哼着,不算安静,过了半晌,才哽咽着开口,“还能怎么办你舅舅的病也有六七年了,拖了这么长时间,怕是没有办法好了。若是真的要治,医生说也要进行‘开颅手术’,我听着都害怕,再说,家中哪里有这个钱来费?”
是啊,姑且不谈钱的问题,开颅风险极大,没有处理好就是生命危险。
她咽了咽喉咙,轻轻安抚着舅妈,“先别担心这么多,找医生来好好谈谈,看除了手术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没。舅妈,我先给海灵打个电话,让她回来。”
海灵从枫城赶回来时,海然正在主治医师办公室里谈话,说了这么多其实意思很明显,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依靠药物来控制病情,慢慢等死;要么尽早做手术,虽然有风险,但可保住性命。
姐妹二人面面相觑,拖开身后的椅子,缓步走在医院寂静长廊上。
天色渐晚,残阳如血,透过蓝紫色玻璃窗望去,满目疮痍。海然紧揪着的心,似乎从未放开过,平日里有些聒噪的海灵此刻也是默默无语,她叹了口气,双手撑在窗台上,幽幽说道,“灵灵,医生的意思很明白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一旁的海灵冷了一瞬,才看着海然,“手术虽然有危险,但总还有一丝希望。海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我当然不是!”她气急败坏的打断海灵的话,“可,问题是手术费用怎么办?”
偶尔路过的病人也会瞅瞅她们,海灵冷看了她一眼,只是撂下一句话,“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你去和主治医师说说吧,让他们尽快安排手术。”?
看着海灵消失的背影,转过身仰头望着天空,什么时候开始,海灵不再是从前的海灵,冷冷淡淡的。
她和自己哪里像亲姐妹,钱的问题她来想办法,她还真的认为是自己不愿意。罢了,好在银行卡自己是随身带着的,类似开颅手术至少都是十几万,东凑西拼最多也只有三万多,那是她全部的积蓄。
夜里,桌上手机一阵微震吵醒了才浅眠的海然,明黄色的短信提示灯闪烁不停,她半撑着手起,翻开手机竟然是林淮漾。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定睛再看,没错的确是林大院长的。狐疑的翻开短信,“海老师,家里没什么大事吧?”
看着冰凉的荧幕,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没大事,这算不算大事呢,自己正为钱的事儿发愁呢。转念一想,林淮漾可是贵公子,若是问他借钱,说不定没那么糟,可问题是怎么开口。
握着手机,都有些发烫了,阳台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她穿上拖鞋,正欲推门看个究竟,海灵正好推门而进。瞧见海然,微微愣神,遂不自然的撩了撩头发,“你还没睡?”
海然摇了摇头,“睡醒了,我去上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