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
“少胡扯了,周少会看上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女人!”吴路不屑,上下扫我两眼,“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这里的,不过知道这里又能怎么样,能摸着门才怪呢。”
手机屏幕数字跳动,我划开,将手机举到耳边:“我到了。2301……好。”
我对面的吴路一僵。
“你的头发长好了没?”我问他。
吴路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头顶。
电梯在第23层停下。
走廊里空无一人,很安静。我步出电梯,松软的地毯立刻将步音吸尽。
我停在门牌号为2301的大门前。
门敞开着,里头很大也很暗,主灯没有开,惟寥寥几盏幽幽的shè灯维持屋内一定亮度。
我轻敲门面,里头幽森飘来一句:“进来。带上门。”
我往前走了两步,脚尖似踢中什么,随后见一本《王尔德童话集》滑出两米远,打中一双白色棉拖而停下。
我顺势抬眼。
见周斯远倚靠窗边,夜风吹拂窗帘也吹开他松垮的白色睡袍,他单手拎瓶红酒,两指之间还夹着一只酒杯。
“来了?好难得。”
他目光依旧停在窗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窗外风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周斯远在墙上摁了几下,窗户落上了,屋子恢复温暖。
“我来是想请您在这张调货单上签字。”
他充耳未闻,朝我亮酒:“来一杯?”
“不。”
我低头在包中翻找调货单,突然他逼到我面前,带着浓烈酒味的温热的气息顿时萦绕我周身,我呆立不动。
“不着急,坐。”他扯着我在黑色皮沙发上坐下,又顺势踢了脚前面的书。
是的,沙发前摆的不是茶几,而是一堆书。
它们被粗鲁翻阅胡乱丢弃,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簇跳动的火焰纵身其上。凭借幽暗光线,我大约辨认出里头有《欧亨利短篇集》,还有《安徒生童话》……
“还记得吗?”他悠然提问。
“再给我讲个故事吧,就一个,我保证,我听完就去睡。”
“那讲最后一个,不许耍赖。”
耳边萦绕的似从天边传来的对话,那是过去的我们。
怎么可能忘……
那时候,怎么有那么多话,怎么也聊不完。天亮着急清醒,入夜不忍睡去。刚道完别,转身就开始想念。捧着手机与他通讯,手机发烫也不舍放下,故意用软软的声音央求着,再聊一会,再聊一小会……
于是,他答应送我枕边故事:
渔夫因美人鱼的绝世美貌而倾倒,为与她厮守,他割裂影子赶走灵魂,但拥有智慧与财富的灵魂又令他无法割舍,他两厢徘徊犹豫不决,最后,选择困难症的他只好选择投海自尽。
金光闪闪的美丽的雕像突然拥有了生命,他央求一只候鸟将他身上妆点珠宝啄出送给有需的人,雕像倾出所有后,他被人们嫌弃丑陋而投入熔炉,他求仁得仁,却牵连无辜候鸟冻死……
在他的描述下,那些我读过无数次自认为已非常熟悉的故事换面归来。我既觉惊悚又沉溺其中。
“这里头,有你最喜欢的欧亨利,那个卖掉手表为爱人换来一支发梳的傻丈夫……他好可笑,麦琪的头发会重新长长,可他却再也找不回自己的表了。”
“你醉了。”
我无法继续端坐,遽然站起。
周斯远抓住我的手,柔声说道:“醉了好,醉了就可以看见你了。”
我掰开他的拉扯,深呼吸,将调货单伸至他的面前。
“好!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