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宝玉一一叫应,让众客进房请坐。但除詹、尹二人外均不认识,各问了尊姓大名。祖梅、选仁从旁代答,那位是伍大人,这位是区老爷,一一指点分明。宝玉方知是大阔客,格外殷勤款待。其余几位也是有名的富商,不敢待慢。然大半是堂子中的俗套,毋烦细说。
单表那位大人,姓伍名朝芬,家资百万,捐了一个二品顶戴的候补道,兼做善堂中董事,有财有势。平日祖梅、选仁都拍他马屁,所以宝玉到此,特地请他来赏识的。朝芬曾闻宝玉之名,久已羡慕,今承詹、尹相请,快活万分;及见宝玉花容,果然名不虚传,便在祖梅、选仁面前称赞不置。祖梅、选仁听他口气,一同撺掇道:“ 既然朝翁赏识,看得上眼,也是宝玉的福气。朝翁应该照应照应才是。” 宝玉也接嘴道:“ 奴是粗蠢煞格,勿知伍大人阿肯照应倪 ?” 朝芬笑道:“ 你说什么话?我到你这里,即使请请客,喝喝酒,也算什么照应呢?” 宝玉正要回答,朝芬忽又问道:“你的悬牌日子可曾拣定吗?”宝玉答道:“奴看过歇历本,后日是格好日,皆为呒不场面佬,格落还 定格来。” 朝芬道:“ 你就是后天挂牌罢,我同你撑场面,算我摆四台酒可好?” 宝玉连忙谢道:“ 多谢仔大人,真真对勿住 !”旁边那位区老爷也说道:“ 我也摆两台酒如何?”朝芬道:“ 狠好狠好,这样才热闹呢!” 宝玉又回身谢了一声。祖梅道:“我同选仁兄合摆一台罢。”朝芬道:“不必,现在已有六台,祖梅兄的一台不如再后一天,我们同到船上去吃,岂不有趣呢?” 祖梅因是朝芬说的话,只得依从。
彼此酌议定妥,忽闻报时钟已敲八下,宝玉便问众客可要摆席。朝芬先点了一点头,宝玉即刻吩咐下去。不一回,席已摆好,请众客入座。自然伍大人坐第一位,区老爷坐第二位,其余挨次坐下。祖梅、选仁代宝玉做主人,坐了末席。宝玉筛过了酒,朝芬兴致最豪,定要叫局,众人亦无不乐从,各写了两张局票,大半要到花船上去叫来。霎时红笺飞召,翠黛粉临。朝芬等左顾右盼,见一班本处船妓,皆不及宝玉远甚。宝玉在众妓中,犹如鹤立(又鸟)群,越显得丰姿娇艳,态度轻盈,可称花魁花王。不但朝芬更觉倾心,即众人见了,亦莫不馋涎yù滴,愿入销金之窟。其时酒已半酣,众妓尽散,朝芬犹兴高采烈,行令猜枚,直到一下多钟方才撤席。
大众因时候不早,均yù回去,朝芬意甚留恋,只因与宝玉初次会面,未便住宿,故在临行之际,手指上勒下一只珠戒,私下赠与宝玉,要宝玉真心向他,为后日下榻地步,方同着众人上轿而归。正是:
黄金博得美人笑,红袖翻嫌俗客痴。
要知宝玉是否回申,且观下回分解。
九尾狐
第十九回 挂商标大人多赏赐 盈yù壑yín妓想归旋
却说宝玉蒙伍大人赏识,临走的时候,暗赠一只金镶珠戒,方才上轿去了。宝玉送过众客,回进房中,取出那只珠戒,在灯前细细观看,见这粒珠子又圆又大,光华夺目,比自己手上的更胜十倍,足值六七百元之谱。宝玉欢喜无限,自然什袭珍藏,无烦细说。
过了十天,正是悬牌开张之期,把这块“ 姑苏胡宝玉” 特别金字商标披了红绸,chā了金花,高高挂在门前。雇了一班广东清音,以便添些热闹。其余各样排场,均照从前在上海时仿佛。谅看官们阅过前集,都已知道,不须在下重复细表了。
当日宝玉起身之后,洗面梳头,搽粉调脂,chā花戴朵,换衣薰香,更仿广东时下新妆,把脸儿拍得绯红。说得好是海棠斗艳,芍yào争娇;说得不好,比作猢狲的屁股,拍熟的肺头,岂不难看吗?幸而宝玉有七八分姿色,不肥不瘦,体态合宜,而且正值妙龄,未逾三十,故不论浓妆淡抹,皆令人见之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