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居沪上。所生一女,带在身边,青春二八,正当破瓜之期,生得绰约多姿,与母面貌仿佛。那天,母女二人也到丹桂看戏,被月楼看中,先与寡fù勾搭上了,寡fù的银钱尽他滥使滥用。但其女终嫌碍眼,往来有些不便,要想与寡fù商议,同女成其美事,不独一箭双雕,而且一锅熟了,不致走漏风声。计较虽定,尚未启口,故现下与寡fù分外亲热,怎肯到宝玉家来?宝玉得此信息,十分愤恨。后来月楼因此事发觉,上海县叶大令将他拿捉,监禁狱中,听审之时,受那铁锤的dú刑。宝玉闻悉情形,并不怜惜。翻是未通情好、毫无瓜葛的沈月春,只为平日爱慕月楼,私自与县差商恳,送了许多银子,使临刑不受痛苦,又亲到狱中慰问。谁知月楼未悉底蕴,反对月春怒目而视,说了几句不情理的话,气得月春大哭而归。虽是月春痴情,然与宝玉一比,越显得宝玉的无情。此段月楼情节不是我书中的正文,略略表过,就算jiāo代,以后不再说他了。
且说宝玉昏昏闷闷,度过残年,又届新春,另有一番景象。况他xìng爱奢华,把房中重加修饰,务胜他家几倍。即身上的衣裙、头上的首饰,都要改造更新,以便炫人耳目。故那班旧好新知,以及远处的富商贵介,一个个慕名而来,争相报效,天天把房间挤满,忙得宝玉分身不开,送往迎来,门庭如市,即使忙里偷闲,也不过日间坐几趟马车,兜几个圈子罢了。到了晚上,非惟侑酒出局,还要下榻留髡,拣两个年轻的住宿,以解了。到了晚上,非惟侑酒出局,还要下榻留髡,拣两个年轻的住宿,以解自己的饥渴。因此自朝至暮,竟无片刻暇闲。直忙到二月过后,枇杷门巷始觉车马稍稀,夜间方与大姐阿金到丹桂园、金桂轩看了几本戏。
不觉已是三月中旬,那天阿金向宝玉说道:“今朝我到陆昭容小姐搭去,听见俚笃讲起,静安寺格搭,新造一座大花园,叫啥格‘愚园’,连申园随归并进去,格落场化也大,景致也好,据说后日( 读热) 开园。倪阿去白相相佬?”宝玉点点头,答道:“格个(读格) 花园倒造得快格,倪只有几个月 去,啥已经要开哉!倪后日去末, 搭奴去定好一部顶好格马车,格末好出出风头,勿然,坐着仔蹩脚格车子,颠末颠煞快,拨别(读白)人看见仔,阿要难为情煞介?”阿金道:“勿是我海外,我去叫马车,还 天字第一号,呒不盖招格, 放心末哉!” 说罢,即忙去预定马车。刚走到一梯跟首,忽然回转身来,问宝玉道:“ 我想着一句闲话勒里, 还是要坐轿车呢,皮篷车呢,还是亨斯美搭双马车介?” 宝玉笑道:“轿车末忒闷,亨斯美末自家弗会拉缰绳,倒底皮篷车最好。不过要驾两只马格哩。”阿金连说:“晓得,晓得。”自去把马车叫定了,不表。
书中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到了后天清晨,宝玉一早起身,先将首饰官箱取了出来,然后洗面梳头,拍粉点胭脂。阿金在旁伏侍。chā戴首饰,件件新式。黄的是金子,白的是珠子,红的是宝石,绿的是翡翠,五光十色,照耀眼帘。还有臂上的金镯、珠镯、翡翠镯,指上的金戒、珠戒、宝戒、钻戒,色色精工,大半是杨家之物改造了时新的花样,虽非无价奇珍,然海上莺花队里已属罕有其匹。头上打扮齐整,用过了午膳,再将衣裙更换,穿一件蓝地金花闪缎夹袄,束一条大红百褶绣花裙,足上着一双蓝帮金绣花鞋。更换已毕,又在官箱内取出金表、多宝串两件,挂在翡翠钮扣上面,方对那大着衣镜照了一照,正不愧有倾国倾城之貌。谁知一念贪yín,沉沦yù海,悠悠忽忽,过了二三十年,把那西子、王嫱,变成了无盐、嫫母,依然身无归着,不堪回想当年,漫说红颜薄命,也是他自作自受,为jì nǚ贪yín之恶果。故惜红生有诗叹之曰:
怪他底事太风骚,漫诩今朝意气高。
富等烟云容易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