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二者我现做着个头目,待这些管下人众,要着实的恩待他们。你想我们是何等出身?娼优隶卒。良人跷起脚来,比我们的头还高。众人谁不知道我们来历?自己却不可忘了本。“yīn氏屡年来yín心也甚淡,颇有良善之心。听了这些话,大以为有理,深赞甚是。赢阳此后待人一味谦和,驭下甚有恩惠,管下的卫丁个个感激他,倒也有个好名。他夫妻年俱半百,赢阳时常叹道:”我家世代单代,今到了我,却断了根了。“yīn氏道:”我是不能生的了。你娶个小,或者还生得出,也不可知?“赢阳笑道:”我这样人虽弄了一顶纱帽在头上,不过如戏场上一般,为人要自己知道出处。我们今日享朝廷一命之荣,已是过分。又想娶小生子,真是妄想折福了。我有个笑话说给你听:当日一个女人嫁了丈夫,总不生育。他一个亲戚fù人同他闲话,问道:nǎinǎi,你同你家是不的么?怎再不生产?“那女人答道:”倒也不不呢。“那fù人道:”既不不,你不生是甚缘故?“他道:”这个道理连我也不明白。若说不生,我在家做女儿时,也生过几个。要说生,自从嫁到这里,竟不生一个。“即如你若说不生,当初怎么生皎皎来?虽说是金家的种,到底有我的气儿。就是你心里,也未必辨得出是那一个的骨头。要说你生,这二十多年种也下过几千次,我的精脉也去了几盆,总不见个影儿,可见是命中该绝了。命既如此,就寻个小来,也未必能有。我年力精壮,你还不受胎。今日衰了,越发没用,何苦白担误人家女儿。”yīn氏笑了一会,道:“事情不是这样论,这叫做撞造化,必定有个可生的东西,你去撞了看,或者撞着了,竟生个儿子,亦未可料。我如今是不能生的了,你就撞榻了头皮,也是没用。”赢阳道:“你要想男儿诞子的事,图侥幸你自己生出个儿子来。fù人家到了五十岁还不能生育,何况于男子?谅越发不能够。”劝你不要痴想。“【他夫妻谈笑着一般,甚趣。确实他二人的话,移于他人不切。】夫妻大笑了一会。
他衙署隔壁有一个秀才,叫做陈继常,他妻子东氏,妒恶异常,他家有一个丫头,叫做海榴。【谓其多生子意。】也并非美婢,不过生的黑的是发,白的是脸,身躯不粗不细,还是个人形,不至于魑魅恶态。东氏疑他丈夫同这丫头有苟且的事,时常打骂。那陈秀才极其老实,循规蹈矩。那丫头虽在面前伏待,他连眼也不敢多看。看的禁不得东氏动了疑,见丫头上前,说他浪汉,在主公面上讨好。及至退后,又说他故意做出娇态,引诱主公,无日不打。面上掐的瘢痕,身上打的血印,新旧重叠,再不能脱。陈继常看得甚是不过意,想要劝劝,又恐越发疑心起来,倒不是替丫头求生,反是与他送死了。他夫妻二人同赢阳两口子都说得来,颇觉亲密。后院仅隔一墙,有个便门可通往来。陈继常把这事告诉赢阳,求yīn氏内中解劝解劝,打发掉他,救他一命,只当大积yīn。赢阳也尝向yīn氏说过。yīn氏近日想替丈夫寻小,每常见这个丫头也还看得,就想到他身上,也不说破。
一日,听得隔壁东氏打这丫头,打够百余。那丫头杀猪似的叫,还不肯饶,口中不住大骂,又听得不明白。yīn氏带了个仆婢,开了后门,就走了过去。东氏见了他,方才住手。yīn低笑道:”nǎinǎi,为甚事又在这里生气?“东氏让了坐下,脸都气得雪白,战笃笃的说道:”nǎinǎi,说不得天地间那里有这样大胆的事?大白日里,这骚yínfù同那没廉耻的偷,刚刚被我撞见,你说气得过么?我定要打死这yínfù才罢。“看官,你道这事可是真么?原来这早东氏卯饮了几杯,一时醋兴发作,拿这丫头来消酒,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一时酒涌头晕,到床上去睡。这丫头受不得了,趁这这空儿,到后面厨房去寻死。却好陈继常走去看见,再三叫他不可轻生。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