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弟不懂所谓,问他掉下的是什么东西,他说:‘就是那个了,我知道叫什么?’弟还骂他道:‘死蠢材,必定有个名色,什么那个那个的。‘遂出去一看,原来是牌坊柱子上那瓦套儿,因柱头朽了掉了下来。弟也不知叫做什么,只得解嘲,向门斗道:‘这个掉下来就是了,尽着那个那个的,我如何知道。’后来各书去查,始知叫护朽,老社翁请想,一个文庙大门外的牌坊,乃众人观瞻之地,尚且如此,又何况于此。”童自宏顾家人道:“拿五十两银子送广师爷收拾房子。”家人取出送上,广教官道:“老社翁驾临,弟连一杯薄酒还不曾奉敬,怎敢当此厚赐,然不敢过却,有负雅爱,此屋虽弟居,乃官舍也,弟定将老社翁这一番义举申报上台。”童自宏道:“此万不可,弟非沽名者,不过赠故人稍加修茸。以蔽风雨耳。”广教官领诺,作谢收了。童自宏别了回寓,广教官即刻回拜,次日设席奉请。他自知童自宏尚朴素,不喜虚化的人,请了两三个得意的穷门生相陪,彼此谈并,甚是相投。童自宏寓中无伴,约他们常去,以消寂寞,这两三个秀才知他是好客的富翁,何乐而不往,便日日到他寓中陪谈,大嚼豪饮,那是不消说的。【到听日日到朝天宫陪那道士,这两三个秀才日日到朝天宫陪童自宏,遥遥一对】
一日,童自宏同他们到三山街承恩寺闲步,见许多的古董铺,遂挨着家看去,并无一件好物,看到一家,还有几件看得的东西,他众人中有一个朋友,见一个匣内放着一只玉婉,便伸手取过来看,那开铺子的,先见他们几个都是酸丁打扮,料非售主,坐着杨扬不睬,此时见他拿碗,忙站起来说道:“哎呵呀,看仔细,好闲贱手,远远的看看罢了,一下失措打掉,你陪得起么?”便伸手来夺,童自宏见他小量那朋友,心中暗怒,便一手接过来,问道:“你这碗值多少银子?就敢量人赔不起。”那人见童自宏说这话,估了他两眼,见他穿着也甚是平常,料不是主顾,遂冷笑了一声,道:“要是别人买,一百八十的要,相公你若要,让你些,称二十两现银子,拿去了罢。”【买卖小人小量,人犹可恕,称呼这几个你字,则可恶难忍,写尽小人势利心肠】童自宏听了这话,拿着向街中石上尽力一下,摔得粉碎。【陈子昂摔胡琴是博名,童自宏掼碗是也气,然而两件事都畅快】吩咐家人道:“称二十两银子给他。”【余有一李姓长辈,新任江yīn副总。新岁到省谒制台,因往评事街灯市看灯,装束如兵相形象,见一家列纱屏,一架花梨架甚精工,问道:这架屏要卖多少银子,那卖灯的道:你料道买不起,问他做什么。又一个笑道便自送你,恐你家还没处放,你若爱,称三十两银子,抬了去罢。李公家即在省城,回来差四名军卒,拿了三十两银抬并且,吩咐云,他若不肯,可将两个掌柜的拿来军牢,到彼言其故,二人自悔无及,只得将屏付与,二事机同,故并及之以快心胸】那人争道:“这是人的寄买的,定要五十两,昨日人还到四十两,尚不曾卖,如何摔碎了他的。”先那朋友被他讥消了两句,一肚暗气发泄不出,今见童自宏摔碎了,心中暗喜,便说道:“你要二十两,他就给你二十两,还有什么说的,你先贬浅我罢了?他是徽州有名的百万童老爷,像你这样的铺子开得起几万个呢,你也小量他?”这条街是极热闹的所在,此时围着许多人看,这朋友向众人细说了其故,众人一来也恼他渺视人,二来人情所使,自然要奉承富翁,都说开铺子的不是,他方忍气吞声,没得话说。
童自宏同众人谈笑着踱出聚宝门外,到了报恩寺。走乏了,投知客寮去。只见那一个大胖和尚,肥头大脸,穿着一身绸缎僧衣,光着头,坐在一张大圈椅上,见了他们,屁股略抬了一抬道:“请坐。”他众人也都坐下,那和尚毫不瞅睬,也不叫茶,童自宏见他那样子可恶,笑问道:“老师就是知客么?”那和尚带答不答的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