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将所得笔资尽情挥霍,虽然因此而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却为他的小说撰述创造了条件。
上海开埠以后,华界和租界为牟利而不禁声色,致使妓院或变相的妓院林立,民风颓靡。早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姚燮就以一百零八首《沁园春》词描写上海妓院,名为《苦海航乐府》,在暴露妓院黑暗的同时,警醒世人。这种宗旨和形式,便成为上海“狭邪小说”的特点,而真正写出近代上海“狭邪小说”特色的,当首推《海上花列传》。
鲁迅先生曾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评述此书,并推为“清之狭邪小说”的压卷之作。他曾精辟地概括了全书的内容,说:“《海上花列传U大略以赵朴斋为全书线索,言赵年十七,以访母舅洪善卿至上海,遂游青楼。少不更事,沉溺至大困顿,遂被洪送令还。而赵又潜还,愈益沦落,至‘拉洋车’。”“作者虽目光始终不离于赵,顾事迹则仅此,惟因赵又牵连租界商人及浪游子弟,杂述其沈洒征逐之状,并及烟花,自‘长三’至‘花烟间’具有。”“(二十八回以后)进叙洪善卿于无意中见赵拉车,即寄书于姊,述其状。洪氏无计,惟其女日二宝者颇能,乃与母赴上海来访。得之,而又皆留连不这返。洪善卿力劝令归,不听,乃绝去。三人资斧渐尽,驯至不能归,二宝遂为倡,名甚噪。已而遇史三公子,云是巨富,极爱二宝,迎之至别墅消夏,谓将取以为妻,特须返南京略一屏当,始来近,遂别。二宝由是谢绝他客,且贷金盛制衣饰,备作嫁资,而史三公子竟不至。使朴斋往南京询得消息,则云公子新订婚,方赴扬州亲迎去矣。二宝闻信昏绝,救之始苏,而负债至三四千金,非重理旧业不能偿,于是复揽客,见噩梦而书止。”小说之主要情节线索,已大备于此。据作者的跋语称,六十四回以后的“腹稿”已成,但终未成文。
据清末民初人称,小说中的人物多有原型,而将真实姓名隐去,如齐韵叟为沈仲该,史天然为李木斋,李实夫为盛朴人,李鹤汀为盛杏苏,黎鸿篆为胡雪岩,小柳儿为杨猴子,等等;唯不为赵朴斋讳。据说赵朴斋系作者朋友,发达时曾借钱给作者,久而厌弃,故作者写小说以讥之。尽管作者在《例言》中开宗明义即声明“所载人名事实俱系凭空捏造,并无所指。如有强作解人,妄言某人隐某人,某事隐某事,此则不善读书,不足与谈者矣”,而上述传闻仍不胜而走。在(中国小说史略)中,鲁迅先生曾驳其虚妄,但如传闻不虚,则此书又开后来的“黑幕小说”风气之先矣!
小说虽为jì nǚ列传,但其宗旨却是“为劝戒而作,其形容尽致处,如见其人,如闻其声。阅者深味其言,更近观风月场中,自当厌弃嫉恶之不暇矣”《例言》。尽管如此,小说中的jì nǚ并不是面目狰狞的夜叉,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作者既不美化jì nǚ,像在此之前的“狭邪小说”如《青楼梦》那样把妓院写成“唯jì nǚ能识落魄才子,唯才子能识风尘佳人”的理想国,借此抒发怀才不遇的牢骚,也不像后此的“狭邪小说”那样以揭露妓家之丑恶为目的,“所写的jì nǚ都是坏人,狎客也近于无赖”(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中国小说的历史变迁》),而是以平静自然的笔调,平和冲淡的风格,客观地表现人生,不夸张,不粉饰,只是如实叙来。这一艺术风格可见出《红楼梦》的影响。例如,沈小红的泼辣蛮横,水xìng杨花;赵二宝的贪图繁华舒适而又年轻幼稚;李漱芳对陶玉甫的真心相爱;雏妓李流芳的天真无暇和一片憨态;黄翠凤的刚烈、干练和狡诈;周双玉的骄盈和果敢;陆秀宝的放dàng;姚文君的英武:均各具特征,呼之yù出。其他如嫖客、老鸨、相帮、娘姨、大姐各色人等之xìng格,均各各有别。在小说《例言》中作者写道:“合传之体有三难:一日无雷同。一书百十人,其xìng情、言语、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