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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睡袋里努力地保持自己的安静。但是她能咬紧牙关不呻吟,却无法控制肌肉的痉挛和骨骼的颤抖。我爬进她的睡袋抱着她说:“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我们是一样的人,无声无息忍耐痛苦。我知道你是好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我见过很多杀戮暴力死亡,这不算什么。你不用在乎我的承受能力。”

    安律师说:“我要和你说说我的故事,我永远不会对林森讲,在他面前,在所有人面前。我都是在伪装,都不是真正的我。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只是在这里才会产生交集,这些话我只对你说。我自卑一直怕别人瞧不起我,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真实的。”

    我说:“我听着。”

    安律师说:“我就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农民的女儿。我爸妈一直想要个男孩传宗接代,我妈怀我时,被给予了厚望。酸儿辣女,那时候我妈特别爱吃醋,肚子的形状也是尖尖的,所有人都认为她会生个儿子,但是生出来的却是我。我妈一直觉得是抱错了孩子,不肯认我。我上面已经有个姐姐了,他们还想再生,就只好把我过继给我姑姑。我姑姑是个老姑娘,小时候被火烧过毁了容,一辈子没嫁出去。正好我爸妈不想要我,她就要了去。她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上过高中的女人,因为爷爷可怜她,可怜他唯一的女儿,从小毁容被人嘲笑。就纵容了她唯一的爱好,读书。那时候,我们那个小小的村子,一个女孩能上高中,是件很奢侈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时至今日,即使我的眼界很开阔了,我仍然认为她是我见过的最有思想的女人。我姑姑说,我是她一生唯一的希望。我如果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带她走,离开那个闭塞的小村子,隐姓埋名换一种生活。我姑姑年轻时,也不是没人提过亲,但是那些人不是傻子就是瘸子。在村里人眼中一个毁了容的丑姑娘只配嫁这种人,即使她受过教育。我这一辈子都感激她,是她告诉我我有很多种生活可以选择。给了我学习的机会。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她是我们村子里唯一一所小学的老师。(我点点头,说:“我刚知道。”)

    我十二岁时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在一个闭塞蛮荒的小地方,单身女人带着个女孩子是很危险的事。我十二岁时就像个大姑娘的样子了,出落得很水灵。

    我自小学习就好,比起我那个都十岁了还数不明白一百个数的弟弟要强了许多。但我是个女孩,我爸妈认为女孩读书没用,迟早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不如趁早给家里挣点钱,按理说我小学毕业后就不会念下去了,但那年,我爸不小心得罪了村支书,村支书打断了我爸的腿。我爸就暗暗发狠,家里一定要出来个人才,给他报仇,让他扬眉吐气。这份厚望自然就寄托在我身上了。我因此幸运的可以继续上学了。我小学中学一直是我们村的第一名,但这也改变不了我们家被歧视的待遇。我报大学时,我爸坚持让我学法律,全都是他的私心,以为我要是学法律了,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为所欲为了。但我家实在太穷了,连我上学的路费都出不起。我爸就把我卖了。”

    安律师呵呵苦笑了一声,接着说:“没你想象的严重,他问村上一家富裕的人,那人正好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儿子,如果他们家愿意出一万块钱彩礼,我毕业之后就跟他家的儿子结婚。那家人同意了,觉得有一个女大学生做儿媳妇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我也没说什么,我到了大学,开始拼命的挣钱,攒钱。我经常在食堂拣别人吃剩下的馒头,什么活动也不参加,因为会花钱。什么衣服也不买,哪个同学有衣服不要了,要扔,我就要来穿。拼命的学习,因为有奖学金。第一年寒假我没有回家,在学校里找了一份家教还有卖年货的兼职。我给那家人打了电报,要退婚。但那家人不干。我又让我爸把彩礼退了,只要他能退,我明年一定把钱还上给他,每年还能给家里一万块钱。我说我每个月能挣一千,他听我这样说,就说我太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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