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风不知从什么地方一点一点汇集过来,在祖婆婆周身盘旋怒啸,她失去光泽的干巴巴的白毛在旋风中飞舞,仅剩的一只右眼精光闪闪,竟然隐隐约约有了一种锐不可挡的气势,周边的白狐慑于威压,纷纷退避。
顾长清隔得挺远都能感受到她传来的强烈压迫感,心下微微一凛,看来不管什么样的种族,只要足够古老,总会有一些不可以常理揣度的存在。
祖婆婆伏低身体,冷冷地盯着昏迷中的男人,亮出尖锐的爪子,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一名长老犹豫道:“祖婆婆,白狐一族向来不爱主动挑起争端,这人类目前并没有要与我们为敌的迹象,不如先弄明白他的来意再做打算不迟?”
另一名长老也劝道:“是呀,与人类相关的事情,还当慎之又慎才是,据说他们又狡诈,同伴又多,这时不由分说杀死一个,万一他的同伴找来,却发现是我们理亏又如何善了?”
风停了下来,祖婆婆凌厉地眼光转向两名长老。方才千钧一发的凝重变成了一种无言的沉闷,两名长老在重压之下身上见了汗,却还是硬着头皮迎上了她的目光。却感觉到她的目光有如实质,重逾千斤,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知道祖婆婆这是不满了,只得强打起精神努力抗衡。
祖婆婆直到两名长老快要承受不住四肢瘫软了,才指了指自己左脸上的一道旧伤——那是一道极长的伤疤,从左嘴角一直贯穿左眼(左眼自是看不见了),延伸到额头上,显得格外狰狞——淡淡道:“看到这个伤疤了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类闯上雪山只为获取白狐的内丹炼制邪药,整个山头血流成河。为了阻止那妖人,白狐一族死伤过半,老婆子的一只眼睛就是在那时候瞎的。”
她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咏叹又像预言一般地吟道:“茫茫的雪山上都是造物的精灵,人类则是外来的强梁,象征着戾气与厄难,把鲜血和死寂带给这世外的桃源。现在白狐一族久未经历战火,竟然连防患于未然的勇气都没有了吗?何时长老中也出现了这样的软骨头?”
众白狐在她笼罩着不祥的预言下都往后再次退了退,似乎怕这个被定义为“会带来厄运”的人身上有什么病菌会沾染到他们。顾长清抿了抿嘴唇,的确,对于大部分动物来说,人类意味着灾难。
两位长老显然还有些犹豫,但祖婆婆一顶“软骨头”的大帽子扣下来,眼见族长似乎在考虑什么也没有出声,便也把到口边的反驳之词吞了下去,俯首后退。顾长清偷眼看向狐爸,只见他眉头微皱,似乎也有些难以抉择。
祖婆婆眼见无人再上前阻拦,施施然迈步上前,她的步子极为缓慢,有点腿脚不利索的感觉,却无端带出一种凝重的氛围。狐群中的窃窃私语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一齐看向走向近前的老狐。
只见她在离男人几步之遥站定,忽而神色一厉,身子一绷,本来似乎摇摇欲坠的身体突然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腾起中露出雪亮的獠牙,张口便咬向男人脆弱的脖子。众狐屏住呼吸,似乎见到了鲜血四溅尘埃落定的一刻。
忽然,一道小小的白影飞快地窜了出去,众狐还未回过神来,只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半空中砰地撞在了一起。
眼见祖婆婆一张口直奔男人要害,顾长清来不及细想便扑了上去。刚一碰到祖婆婆的身体,只觉得撞上了一块钢板,脑子里“嗡”的一声震荡,喉间隐隐泛上一股腥甜,身体重重地向后飞出去,撞到山壁上,又咕噜咕噜滚落下来。幸好落地时本能地卸了一些力,总算没有伤到要害,却还是觉得五脏六腑都震了震,一时间爬不起来了,伏倒在地上低低叫唤了两声。
内心龇牙咧嘴地想,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人,果然总有几把刷子,看上去马上就要散架的样子,真正对上凭自己现在的能力却仍然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