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耳中便听得一声娇斥:“哼,竟然被你发现了!”
杨隽心道,原来是个姑娘,就是不知道生得美不美。
他这几日未曾出门,没怎么见过外人,女子更是一个也没见着。今日出来吹个风却遇到程叙等人寻衅,吃了一番苦头,心下很是不快。不由想道,若是个美貌少女,见上一见,身上疼痛也能减轻几分。
思及此,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只听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桅杆上纵跃下来。身姿十分轻盈,飘飘然如一缕轻风。
“哈,你竟然知道我在这里。”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些惊讶。
杨隽借着月光打量眼前的少女。
只见她约莫十四五岁,身量颇高,着一身绛红色衣衫,头发挽成两个髻儿,绑着与衣衫同色的发带。
绛红色深,显得有些老气,但这少女肤色白皙至极,月光下粉嫩嫩的一团,被绛红的衣裳衬得娇花一般。更兼秀眉纤长,双目灵动,月色溶溶,眼波盈盈,竟是说不出的俏丽。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带,在腮边轻抚。化静为动,更添生动活泼。
杨隽心中一动,视线下移,落在少女的绣鞋上,竟然也是绛红色绣紫色莲花的鞋面。
绛红色近似黑红,犹似燃烧殆尽的木炭,在暗夜的龙船上很不显眼。
杨隽猜到她是有意隐藏形迹方穿了一身绛红,不意她通身上下都用了绛红色,也不知道她是心思缜密装扮得好还是真喜欢这颜色。
静悄悄,嵊洲著名的铸器世家出身,和楚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楚恪的记忆里,可是跟她一点交集也没有。
静这个姓氏不多见,不过对于嵊洲上的修道者来说却并不陌生。
静氏家族在嵊州的地位十分超然,虽然人丁不多,却因精通铸器之术独负盛名。
睥睨苍穹,独运乾坤。
这八个字在杨隽看来虽然充满了中二的王霸之气,但的的确确是嵊州人给予静家铸器之术的最高评价。
因人丁不旺,静氏家人不论男女皆可学铸器。而为防铸器之术外泄,静氏女只招婿入赘从不外嫁。
杨隽挑了挑眉,他对这位姓静的少女颇有几分好奇,眼神不由钉在这个暗夜玫瑰般的姑娘身上。
那少女见杨隽盯着她看,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只是秀美微蹙,左手环胸,右手支颐道:“你这人,很有些古怪。”
“静姑娘,我瞧你才是有些古怪。好好地觉不睡,偏要夜夜独行。再说了,”杨隽慢吞吞地说道,眼皮一掀,直视着静悄悄,“你我同门两年,可从没有说过一句话。”
杨隽的语气不善,静悄悄却并不恼,晃了晃脑袋,指着他道:“你就这么坐着跟我讲话吗?”
却对杨隽的疑问避而不谈。
杨隽摇头:“我手脚酸软,全身没力,一阵风都能把我吹走。”
静悄悄咧嘴一笑:“你倒实在。”也靠着栏杆在杨隽旁边坐下来。
时人以武为尊,又好面子。玄天门哪个少年会在人前承认自己不济,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美貌的少女面前?
“我本来就是个劣质山石,何必冒充美玉良材?打肿脸充胖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了?”
静悄悄点点头:“人说传言不可尽信,诚不欺我也。”
杨隽好奇问道:“什么传言?”
静悄悄但笑不答,朝他伸出右手来。
杨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见她伸手直探自己脉门,肩膀一斜,连忙避开。
经过今日程叙之事,杨隽戒心增强。有人靠近自然而然就要缩避,就是个丽质少女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个少女来头有些古怪,敌我亦是不明——她在楚怿来之前就已经藏身在桅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