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吕氏母女都在安澜堂,她知道自己这个模样过去之后会有诸多不便,因此直接回了绿韶馆,重新更衣梳洗之后才去给郑夫人报平安。
回来的路上已经再三警告过跟随出门的这些婢仆,谁都要对今日的遭遇守口如瓶,否则就打一顿发卖出去。
所以郑夫人到现在都不知道罗宁去过田庄并且遇到了危险。
郑夫人这一天不怎么舒服,因为吕氏母女总在面前晃,想要把她们撵走吧,偏生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况且,撵走了吕氏岂不是让她自己自在去了?还不如放在眼前磋磨的好!
所以郑夫人便不停地指使吕氏做这做那,就算是本来应该丫鬟去做的事也都吩咐吕氏去做。
吕氏一脸的温婉恭顺,不管郑夫人提出的要求多么无理,她都逆来顺受。
罗明熙端庄大方,拿了个绣绷,描了海棠花,一边陪着郑夫人说笑一边绣花,声称要给郑夫人绣一个扇面。
郑夫人冷着脸道:“你这是讽刺我秋扇见捐么?”
“母亲息怒,”罗明熙急忙放下绣绷跪在郑夫人脚下请罪,“女儿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扇面是夏天的时候就开始绣的,因为女儿初学双面绣,生怕绣坏了,所以速度很慢,从刚一数伏到如今也只绣了一半只是女儿想着,既然开始做了,就要善始善终,虽然今年用不上了,不是还有来年么?”
郑夫人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这母女两个做小伏低,逆来顺受,但凡是不知情的人见了都要认为是郑夫人容不下妾室和庶女。
便是知道内情的郑嬷嬷和槐米槐豆等人也觉得郑夫人过于急躁了,要磋磨妾室和庶女方法多得是,根本不必要这样明显。
郑夫人看着吕氏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就有气,吕氏明显消瘦了,而且今日也没有上妆,素着一张脸,虽然皮肤略显晦暗,却仍旧是一副标致的美人模样,虽然不如装扮过后美艳动人,却也别有一番惹人生怜的气韵。
郑夫人冷冷说道:“侯爷又不在家,你这副狐媚样子又做给谁看?”
吕氏委屈地红了眼眶,却勉强露出笑容来,道:“夫人,妾不曾妾只是今日早起不大舒服,所以又回去躺了一阵,不想却睡过了头,因怕耽误了服侍夫人,便没有上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夫人竖起眉毛,“你是说即便你生病,我也要让你来伺候?我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是摆设,全指望着你来伺候呢是不是?”
吕氏忙惶惶然跪下了,仿佛雨中饱受摧残的梨花,苍白脆弱,却又美丽堪怜,“夫人,妾不是这个意思夫人不曾苛待妾,是妾想着夫人待下宽仁,妾本身又没什么大碍,理应过来服侍夫人”
她一边说着,眼泪不受控制掉落下来,越发显得可人怜了。
郑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虽然她没有说过自己一个字不好,可是字里行间却都是委屈!
罗明熙见状忙倒了一杯茶过来,劝道:“母亲息怒,姨娘也是糊涂,既然要睡就该吩咐丫头们到时候叫你起来,若是不舒服就禀明了母亲,看病吃药,母亲又不是那等小气的,难道还不给你请郎中了不成?”
这几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郑夫人抬手就把罗明熙倒的茶打翻了,怒道:“你这是怎么跟我说话呢!”
罗明熙“嘶”的抽了一口凉气,抖着手,也不顾地上有淋淋漓漓的茶水,就那么跪了下去,哀哀说道:“母亲息怒!”
郑嬷嬷忙把打翻的茶杯扶了起来,在郑夫人耳边说道:“夫人,大小姐烫伤了。”
郑夫人正在气头上,抬眼瞪了她一眼,“你来多什么嘴!”
郑嬷嬷无奈只得说道:“夫人,现在可不是发作她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