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
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原以为不过是逢场作戏,可到头来,认真的竟是自己。
可是转念,他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低眉敛眸,目光微滞,半晌才在心里自嘲地想:赵高啊赵高,你竟还想期待些什么?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赵高抿着唇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抬起头,瞧着不远处的床榻对赵政幽幽道:“大王,臣累了。”
那声音很轻,就好像穿越了百水千山,从很远的地方飘了很久很久,才进到赵政耳朵里一般。赵政闻言心中一凛,听他那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冷淡,但看他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倦意,又觉得心痛不已,只好动一动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对他说:“左右这一时半刻出不去,你就去睡会儿罢,我守着。”
赵高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没有立即接话。换作平日,他绝不会晾着赵政独自去休息,这无关他二人的身份,仅仅是不忍。可如今他自己心乱如麻,知道自己再是如何苦撑,也难免有所疏漏,若因此让赵政发现更多异常,反倒得不偿失。
所以,他不再犹豫,极力维持好面上的平和,冲赵政点点头,长身一揖之后,头也不回地走过去拉了被子和衣躺下。
如果他再多想一想就会察觉,转身前多余的那一揖,已经让他太多的复杂情绪在赵政面前暴露无遗。
看着赵高如此疏离的态度和掩映在翻飞红绸间的冷漠背影,赵政疑惑而心惊地想着:难道真为方才的事生气了?
无意低头一看,赵政发现适才被赵高捡起握在手中的那个玄色的檀木簪,不知什么时候又掉落在地上,而他的主人转身离开时竟浑然不觉,遑论停一停将它捡起来。
赵政心中芜杂,目不转睛地凝视了它半晌,终是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弯下腰,替它的主人把它捡起来,仔仔细细地拂尽上面沾染的灰尘,珍而重之地握在手里。
炫目的红本该是个热闹的颜色,可此时,赵政形单影只,看着满室红绸身不由己地随风款摆,竟觉此情此景有种说不出的清冷萧瑟,无端端引得他落寞至极。
他远远看着榻上那背对着他躺下的身影,难以言喻的滋味笼罩全身,半晌,又情不自禁地叹出了一口气:这番心意,他究竟何时才能明白
那之后,赵高睡了多久,赵政坐就在不远处守了多久。他们这一等就到了日落前,街上终于解除了禁制,他们才从倡馆出来。纵使先前已经歪在榻上休息了片刻,但从倡馆回到逆旅,赵高还是觉得身心俱疲。
昏昏沉沉间,他问逆旅的店家要了桶热水。
赵政看他对上自己时面色平静一如往昔,人却沉默得吓人,有些害怕地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这回真做得太过,让小高寒了心?
浑然不觉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有这样患得患失的反思了。
赵高回到房间,目色沉沉看了赵政一眼,轻颔了个首,想也不想便径自关上了门。
不多时,店家就将热水送了进倒在大木桶里,等到人都退了出去,赵高才一件一件地将身上的衣服褪下。
原本都还没觉得有什么,可他脱到中衣的时候,被冷风一吹,肩胛锁骨那片被赵政吻过的地方又猝不及防地热了起来。而且此时回过味来,竟比方才赵政唇瓣贴上来时还要烫上几分,惹得他心脏又一次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
原想趁沐浴的时候理一理自己的思绪,未料这下比适才状态更糟,赵高只好把整个脸埋进水里,用这样的方法来平息心中涌起的惊涛骇浪。
不知这样试了多少回,他内心的波澜才渐渐平息。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水竟已经凉透了。
沐浴更衣之后,赵高仍然无法休息,推开门走出去发现赵政还等在外面。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