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酒,赵政把郑国和几个管事的老族长叫过来,一起察看了现场,又听双方说明了情况后,心里
大致有了一个数。接着他便不顾周武的阻拦,找一个高些的土丘站上去,周武见拦他不住,只好使眼色让人围在下面,自己则站在他身后聚精会神地看着周遭的动静。
此时,只见赵政身子一低就坐在了地上:“今日寡人和大家说说心里话,都坐罢,不必拘着。”百来精甲士在左右两侧肃然而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易坐下,原本闹哄哄的山头便顷刻安静了下来。赵政心知他们有顾虑,便肃了神色沉声道:“这是命令,都坐。”
众人见状也不敢再犹豫,恭顺地坐下来看着他。他虽然坐得随意,不是君王该有的端正跪坐,但腰背挺得笔直,也未让人觉得输了半分气度。只听他扬声道:“可能你们都知道,我秦国十成中有近一成的人力c财力c物力都用在了水渠上。寡人知道你们当中定然有人觉得,这近十成的损耗浪费在一个破水渠上,无异于打了水漂,是不是?”
“不敢不敢”大多数人忙撇清关系,却还是有人道:“大王说得不错。”谁知那青年说完,家中老翁一掌朝他招呼过去,骂道:“你小子不要命了?”赵政听到动静,好笑地说道:“无妨,这位壮士心里不藏事有话说话,可见男儿本色。”那青年被他这么一夸,反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收回目光赵政继续肃色说道:“可是,寡人为何还要下令修?因为我关中平原大片的土地缺水!近年入夏小旱不断,种的粮食收成好不好,你们应当是最清楚的。试想小旱尚且如此,若是再遇上大旱,大家伙怎么过?”
“可不是,这些年时时如此,可是没有办法哇,老天不管,只有自己扛着,粮食不够就省着吃,忍一忍总能过熬过去。”有个抱着四五岁娃娃的年轻人说道。“扛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水渠正是为了解决此事而修。你们可能看到水渠沿途开的那些口子和链接那些口子纵横南北的沟渠?”
众人忙点点头:“能。”赵政见他们听进去了,便继续道:“等到水渠启用,这些沟渠也将灌满水,供沿途灌溉使用。泾水水量大,只要时时管理疏浚,再遇旱年也分流过来的一半可保沿线沟渠不干涸。如此一劳永逸,关中将从贫瘠之地变为沃野千里的富饶平原,你们说这水渠究竟有无用处?”
“真真有这么好?”底下一阵唏嘘声,不少人面露喜色心想:若真如此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赵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绝无半句虚言。”话虽如此,不少人还是没忘记斩断巨蛇的事:“可是挖渠伤了神灵,万一上天降罪如何是好?”
赵政振袖起身,看向一旁询问道:“祭台摆好了么?”原来适才赵政这边说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挖到断蛇的水渠旁摆了个临时的祭台。“回大王,已经准备妥当。”赵政微微颔首,缓步从高台上走下,众人不自觉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祭台上已经简单摆放好了刚杀的彘牛羊和分装八簋的四谷碗酒把匕首。赵政端正了仪容肃穆了神情在祭台上站定,然后叠手一揖。重新直起身子,又拿起案上的匕首不假思索地往左手手心割去,殷红的血顿时从刀口处涌了出来,赵政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随手把匕首弃掷在一旁,把左手伸到盛了酒的陶碗上方。
伴随着血液滴落的“滴答”声,那碗酒逐渐被染成一片血红。赵政见差不多了便抽回手,接过周武递来的干净白布随手往伤口上缠了几圈,再把那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稳稳端起那碗血酒,轻轻一挥便撒在渠上。
这回,赵政再一次抬起双手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朗声道:“今日赵政沥血以告神灵,修渠乃赵政执意而行,如若降罪,请罚赵政一人,万事与我子民无关。”
“大王?”
“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