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热气包裹的殿中,他只觉得倦意汹然来袭,随手拢了拢肩上披着的黑裘大衣,竟昏昏沉沉地伏在案上睡了过去。殿外是一片白雪苍茫的凄冷景象
翌年。
“你是说母后还不愿意回宫?”赵政说完脸上隐约现出了失望的神情,被他派到蕲年宫递消息的张敬见状想起了他去蕲年宫听到的一些传闻,一时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身为君王,赵政首先就要掌握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以张敬这点心思半点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周遭的宫人向他行了礼,慌忙齐齐退下。“有事不要想着欺瞒寡人,说。”赵政眼睛仍是看着手中的奏疏道。
被他这么一命令,张敬哪里敢再隐瞒,索性深吸一口气,道:“臣在蕲年宫听到一些传闻,是是关于太后和长信侯的。”听到这里,赵政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将奏疏放下看向张敬,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张敬硬着头皮道:“不知大王可曾听说过昔年长信侯进宫前的一些传闻?”这事赵政的确听过,听说嫪毐的那处异于常人,能以之作轴,滚动桐轮而行。这种奇囧淫轶事他向来过耳即忘,未料今日张敬会拿出来说。
“听说太后早在迁宫前就时常呕吐不止,却不肯招侍医整治,直至迁宫后一月方才渐渐止住,且那段时间太后食欲”张敬说到这里,赵政猛然想起昔年和成蛟亲历的一幕,满脸惊愕地看着张敬,张敬哪里见过他如此样貌,当即识趣地低头噤声。
此时赵政胸中的滔天怒意叫嚣着要从胸腔喷薄而出。只是他念及赵高昔年之言:“凡事宁性为善”,便一忍再忍,强撑在案上的手已现出苍白的骨节,双目赤红。已然失去焦距的凤眸流露出了太多的东西:愤怒c凄苦甚至是羞耻和惊惧,那模样着实骇人。
母后怎么能!
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甚至是怀上别的她可曾想过若是有一天事情败露,会将儿子置于何等境地?
赵政将心中激荡的情绪压了再压,颤抖着左手探入右边的袖中,摸了几次才堪堪碰到那样东西,随后他将其拽入手中,脑海里便浮映出了那人低眉浅笑的样子,受他周身散发出的平和宁淡之气所感染,终是缓缓镇定了下来。
“张敬。”不过片刻,赵政的嗓音便已沙哑得不成样子。“属下在。”赵政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他,过了许久才继续接道:“往后此事便由你负责,该如何做,你可清楚?”张敬愕然问道:“大王相信属下?”
“寡人若不信你,你还有命活这么些年?”这些年跟着赵政,张敬清楚地知道,他虽然外表凌厉霸道,却绝不是一个喜怒无常随意轻贱性命的君王,所以一探听到了这些事,便不计后果默默回宫告诉了他。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对他深深的信服。所以张敬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属下明白。”
那之后母亲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从蕲年宫传来,从她诞下二子,到孩子足月,再到孩子一岁赵政听完这些曾无数次地说服自己:那是母亲。可是当有一天嫪毐开始借母亲之名大肆招揽门客,就连成蛟也看不下去了。
“随他的意罢。”赵政摆摆手对急得来回踱步的成蛟说道。成蛟哪里听得进去,拉着他的手道:“王兄,你再这么容忍他,只怕那厮终有一日要”刚开始知道嫪毐和母亲私通赵政的确震惊过,愤怒过,可是震惊愤怒过后却是彻底的冷静,这一冷静他便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看着忧心自己的成蛟,赵政心中一暖,抬手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着急。
“你当我这一年真的是因为母后才没有动他么?”赵政冷笑一声继续道:“我只是觉得拿他来对付吕不韦倒是个不错的注意。”话音未落成蛟便愣住了,这一年他的王兄似乎改变了太多,从前他就一直比同龄人成熟,如今看来更是凝练得更加稳重坚韧,不过让成蛟有些痛心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