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一走,整个大殿那稀薄的空气仿佛又回来了,直让人如释重负,卫芙连忙起了身,拉起还在发愣的小朝歌,吓得直拍自己的胸脯:“朝歌妹妹,你今日是怎么了,好在陛下没有怪罪,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事实上卫芙也是极怕卫衍的,今日若不是因为看在朝歌的面子上,她断不可能硬着头皮来卫衍这自讨没趣,况且樊稚若不是心术不正,妄想一步登天,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便是卫衍真的赐刑于樊稚,也是她咎由自取。
一个大家闺秀好歹是诺大的岭南世家樊府的嫡女,竟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事!
卫芙私心里对樊稚极为不齿,不愿为她多费唇舌,且卫衍向来是个刑法严苛的君主,卫芙并无把握能够保樊稚全身而退,今日卫芙说的每一句话,也硬是将太皇太后搬出来才足够壮胆,加上方才那平日里一向好脾气的小朝歌竟也像突然魔怔了一般,竟敢那样对卫衍说话,着实将卫芙惊出了一身冷汗。
“芙姐姐,稚姐姐她”朝歌此时哪有卫芙那般思虑得多,她神色焦急着看着樊稚衣容凌乱的狼狈模样,更可怕的是,那只手还以极其奇怪的形状扭曲着,樊稚早已疼得昏厥过去,可朝歌不知她的境况,她急得几乎要哭了。
“昏过去恰好,反而少受些苦。”卫芙毕竟要比朝歌要镇静些,她稍稍看了樊稚的情况,便知道她仅仅是疼晕了过去,卫芙看了眼殿侧的小太监:“你来。”
“是。”那小太监正是明下月手下的人,略懂些接骨之术,朝歌还小,此事自然依赖卫芙,小朝歌紧张地看着那小太监一手按住樊稚的肩膀,一手扣住樊稚扭曲的手臂,咔嚓一声,似有骨头入位的声音响起,昏厥的樊稚再次被疼醒,整张脸扭曲成了一团,痛苦地叫出了声
“稚姐姐,稚姐姐。”朝歌见樊稚醒了,那扭曲的手臂似也被掰了回来,朝歌紧张地凑了过去,唯恐樊稚再一次昏厥过去。
“朝,朝歌妹妹”樊稚语气虚弱,刚接回去的手仍不能动弹,她睁开了眼,视野模糊之中,隐约看清了朝歌一脸紧张和关心地看着她,和朝歌在一起的,还有长公主卫芙。
樊稚怔了怔,咬了牙,自己这般最狼狈最丑陋的模样,就这样毫无掩饰地暴露在了云朝歌和卫芙的面前,连半块遮羞布也没有,裸地将她所有的不堪全盘托出,樊稚只觉心中极度的羞愤,恨不得自己就那样死去,不必醒来,或是当即寻个地缝钻进去,将自己掩藏起来
今日樊稚做的都是不要名声的事,女子的名声大过天,樊稚铤而走险,亦是弃名声于不顾,此事不宜声张,自然不敢明目张胆请太医署的人来,只好让她自作自受这苦。樊稚心中也很清楚,卫芙让一个略懂接骨之术的小太监给她接正手骨,并非全然在作践她,亦是万全之策。
尽管很不情愿,但樊稚还是咬着牙,喘着息,依靠着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撑起身子,比起风尘仆仆的卫芙,甚至比起满脸沾满了面粉的云朝歌,樊稚都显得更加的狼狈不堪,但她心里很清楚,今日她终归是欠了卫芙:“公主,今日之事,樊稚铭记在心”
“不必谢我。”卫芙对她的所作所为依旧不齿,况且长公主卫芙的性子本就和樊稚不同,樊稚自小八面玲珑,一言一行皆思虑三分,心思深沉得非寻常同龄的女子可比,自然,也有被野心蒙蔽了眼睛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的时候,而卫芙自小身份尊贵,刁蛮任性了些,却是个直肠子,从不拐弯抹角,即便她不喜欢樊稚,亦是如此刻这般直言不讳:“我并不喜欢你,今日会助你一次,不过是看在了朝歌妹妹的面子上,朝歌妹妹可怜你罢了。”
“可怜”么
樊稚愣了一愣,那“可怜”二字忽然如烙铁一般狠狠地烙在了她的身上,显得格外的讽刺,让她显得格外的不堪,樊稚眼神忽闪,黯淡了下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