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稚这趟出门,身边伺候的人统共就小娟丫头一个,喜妈妈留在了府里帮着打点上下,这也算樊夫人对娘家人的信任,也是给樊稚长脸。
小娟先前被贵妈妈借去跑了一趟腿,替那叫墨耽的奴隶取药煎熬,此时忙完了刚好回来伺候樊稚,小娟丫头年纪尚小,比十五岁的樊稚还小三岁,也正是淘气的时候,难免行事莽撞些,一回来便急急忙忙地聒噪了起来:“,有人说是大监派来的人,来接了”
“来就来了,慌慌张张做什么。”樊稚从梳妆镜前起身,回过身子来,故做震惊地轻斥了小娟几句。小娟口中的大监,正是如今北周人无人不知的当红宦官明下月,权势极大的一个人。
“哇真好看”小娟顿时惊喜得合不拢嘴,她见自家换下了早上那身素净的衣裙,穿了色泽明亮又不显俗气的对襟绿萝色的袄子,浮花粉底的缎裙,很是清新娴静,但樊稚生了张秀气的圆脸,不施粉黛时仍显得年纪尚小,有些稚嫩,此时却是抹了些许淡淡的胭脂,耳朵上戴了一对月白的珍珠耳环,少女的发髻上还捻了根白玉兰嵌红玉石的簪子,原就有些内双单凤的眼睛描了些妆,显得波光潋滟又勾人眼神,唇上点了红,整个人竟完全不同。
樊稚红了脸,但心中却也因为小娟的夸赞而稍稍松了口气,若是连同为女子的人都觉得你好看,那在男子眼中更是不会差。
“这是要打扮给大公子看吗”小娟想象着大公子云怀之回来以后,若是见到自家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定会对另眼相待,小娟捂着嘴便嘻嘻笑了:“大公子肯定会喜欢咱们。”
樊稚忽然愣了愣,心中的思绪的确在小娟的几句话间七上八下的百转千回,数月前,她只身离开岭南樊府,正是为了孤注一掷地搏怀之哥哥青睐,若有云府为靠山,她后生无忧,也能在娘家樊府立足,替备受欺凌的病故亡母讨一个公道。况且,云怀之才华卓绝,相貌俊朗,品行上乘,也是多少女子心之所向
但就连长公主那般身世容貌皆在她之上的女子,尚且不能俘获怀之青睐,而这段时间她居于云府之中,除却待客之礼外,怀之却根本丝毫不曾对她有半点不同。而今,另一条平步青云却也极其风险的路摆在了她的面前,若搏之,或许摔得粉身碎骨,却也或许就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左右不过是以色事人,更何况如今向她抛出这千载难逢的橄榄枝的人可是大监明下月
都说君心莫测明下月能有今天的滔天权势,正是因为他离得莫测君心最近,断不可能无缘无故偏偏向她抛出这橄榄枝。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樊稚忙回过神来,小娟还小,怕管不严嘴,虽是樊稚的心腹,但樊雉仍不便与她明说,便打发道:“你方才说大监那的人来了”
“是的。”小娟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他们来找做什么认识大监”
“算是吧”樊稚敷衍了几句,打发道:“他们是来寻我的,你不必在我这伺候了,玩去吧。”
樊稚说着,提了裙角便往外赚在住处约摸两三个回廊的地方,樊雉见到了明下月派来的人,是个小太监,只负责领路,这别宫极其奢华,宫与宫之间需有车辇代劳才行,好在太液池离这不远,樊雉用步行却也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一路上樊稚连头也不敢多抬,心中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既期待,又恐惧,却又无法抑制地猜想这,等在她面前的,会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不知是走了多久,樊雉的额头上都浮现了些细细的汗,那领路的小太监才停了下来,说了声:“大监。”
“嗯”前方传来了明下月的声音,他上上下下地将眼前的樊稚打量了一遍,模样确实出挑,少女的身段也是清丽脱俗,明下月笑了,对樊稚极为客气地拱手作了个揖:“如今见了,不枉费下月专程派人请赴今日的太液池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