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云里雾和樊氏夫妇就愁眉不展,今日文武百官和世家贵族将遵循青龙节的习俗亲自农耕牧猎,意喻着为子民表率,开启新一年的勤劳耕作,盼风调雨顺能获丰收,云里雾为国师,位与三公齐列,且又为邺康首贵,自然需得在那开垦耕桑之列,因而今日云里雾未着官服,只如寻常农夫一般身穿长裤短打,脚纳草鞋,以便一会的劳作。
时辰还早,樊夫人替云里雾打理着衣衫,但樊夫人明显是有心事,夫妇二人一早起来,虽各自忙碌着,却一句话也未说,云里雾几次试图哄自家夫人宽心,都被樊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回去。
实在受不得夫人这般冷遇,云里雾终于硬着头皮开口了:“夫人,许是你将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不过都是小事罢了”
“小事那老爷以为什么样的事才称得上大事”樊夫人索性丢下了云里雾,自己走到一侧的茶座上坐下,侧着身子叹气:“那兰玉姑姑看在素日与我私交尚可的份上,才好心提点了我一句,若不是人家好心,我这个做母亲的,尚蒙在鼓里”
今早兰玉姑姑托人带来了口信,将昨夜北周帝卫衍亲自来探朝歌的事告诉了云里雾夫妇,兰玉姑姑也是好心,毕竟朝歌年纪小,若是惹恼了陛下,只怕要吃亏,他们夫妇俩得知了消息,连忙遣了贵妈妈来问话,得知朝歌无事,已经起床了,兴致也好得很,身子也好多了,而贵妈妈只提了昨夜兰玉姑姑亲自来照料的事,似乎并不知道北周帝曾经来过,夫妇二人才算暂且将提到嗓子眼的心兜了回去。
“歌儿不是没事嘛。”云里雾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哄自家夫人:“况且歌儿身子不爽利,陛下许是偶然得知,恰巧去探望罢了。我瞧着陛下与我们歌儿是好意,歌儿若真受了什么委屈,早来与你这个做母亲的撒娇了,你瞧那丫头今早精神头好得很呢”
偶然,恰巧,哪那么多偶然
樊夫人又躲开了身子不去理他:“你我做爹娘的,连歌儿昨夜里发热不舒服也不知道。今日是没什么事,可那也是我们歌儿福大命大。但你说,卫衍他为何好端端地留意起我们歌儿来了我们歌儿与他素日不曾打过交道,怎么好端端地关心起我们歌儿来了呢莫不是,莫不是因为”
“嘘”云里雾知道自家夫人要说什么,忙使了眼色令她噤了声:“陛下的名讳岂能随意呼唤。况且那年之事,我不是与你说过了,没有人知晓。”
朝歌不足三周岁那年有大劫,一病不起,险些就去了,后来虽挺过去了,但也留下了病根,令朝歌的身子比别人要弱一些。那年朝歌重病,天象异动,有天牙星陨落,恰巧不偏不倚砸在了国师府花园中,云里雾在观星台上问了一卦,却问出了令他夫妇二人心惊的卦象。
朝歌为凤命,得之如印,可造帝中王的凤命。
彼时观星台上只云里雾一人,流星砸在国师府花园中的时辰也是无人知晓的深夜,云里雾有意隐瞒,应当是无人知晓的
这么些年,樊夫人疼爱朝歌,唯恐她受半点委屈,将来朝歌大了,樊夫人也只愿朝歌嫁个富贵人家,愿那夫君仪表堂堂,人品宽厚,能够如他们一般将朝歌捧在手心里,不让朝歌受半点委屈,而那所谓凤命,通通都是胡话,皇族中人绝非良婿,更何况那北周帝卫衍的名声
“夫人杞人忧天,杞人忧天。”云里雾心中没有底气,自家夫人尚且只是得知卫衍探望了病中的朝歌便心慌成这样,他更不敢将曾在朝歌的闺房里发现了一条赤金腰带的事告诉夫人。
如今云里雾嘴里安慰着夫人,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当年之事,他确信无人知晓,朝歌如今也还小,卫衍十五岁即位,杀伐决断,虽为政严苛残暴,却也与寻常男子无异,看中的也该是姿容绝佳的女子,怎么会偏偏留意起尚还稚嫩的朝歌
况且就如樊夫人所说,朝歌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