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身子一直不见好,韩夫人家去便同韩尚书说过,还说太医院那些个太医的都是宁可少事少责的多,那里敢大胆用药的,开的药方难免就都是中规中矩了,不若用些民间偏方,许有奇效也不一定。
韩尚书也是个爱女儿心切的,听韩夫人如此说没有不管的,又言妇道人家终究不及他们便利,这些个还要他们父子寻来再验证过真伪,方好给女儿送去。
所以薛云上这方子一推来,韩尚书一看便知正是自己寻来给女儿调养身子的偏方了,于是道:“此正是你舅兄在一位百岁老妇手中得来的,也是老夫亲眼所见,老妇已百岁有余却无半丝白发,都说是年轻时便用此方。回来,老夫亦寻人来吃过,又并未不妥。”
说罢,韩尚书放下方子,抬头看薛云上道:“可是菲儿吃了不受用”
薛云上道:“也难怪尚书大人这方子的厉害,这方子的害处并非一朝一夕才显露的。这回若不是三奶奶擅添了剂量,得王太医及时察觉,还不知其之遗害。”
韩尚书一惊,忙有拿起方子再看,“这方子那里不妥”
薛云上道:“韩尚书不觉此方子略眼熟想当年先帝元后之案,那时候大人虽不是主审,但抄宫时,大人可是也在其中的,怎么就忘了。”
韩尚书再顾不上惊诧,凝神再细看,再细想当年几乎血洗太医院的那件案子,隐约的还真是越看这方子越是眼熟了。
先帝在位时,子嗣之盛,非当今皇上可比的,所以夺嫡之争时,才会那般惨烈。
先帝儿子虽多,可皆是庶出,唯一的嫡子只有一个,正是元后所出的大皇子。
可因元后在怀有大皇子之时,所用的调养方子不对,坏了身子,不但不能令大皇子足月出世,还在生产后月子里便去了。大皇子因在母体中便受毒害,还是未足月出生的,禀赋之弱,御医们曾言定活不过五岁。
先帝震怒彻查后宫,这才发现罪魁祸首正是那养身的方子,于是太医院便遭殃了。
就算如此先帝元后也再救不回来了,大皇子身子也调养不回来了。
可大皇子不但是嫡子还是长子,再加之先帝与先元后的情谊,先帝对大皇子的爱惜可想而知。
只是凭先帝如何小心调养大皇子,大皇子得精心养育虽未夭折在五岁之时,到底也未能活至成年,十二那年就死了。
薛云上能忽然知道此偏方正是当年那方子,也是因对叶胜男的病症不得要害的王太医,回太医院后遍寻卷宗案例,看到了先帝元后的卷宗,这才想了韩氏的脉息,似乎也先帝元后的十分相似。
后在今早薛云上拿着偏方前来问询时,王太医又对照了当年的那方子,发现除去几味无关紧要的,和用量上的不同,其余的竟然如此的相似,这才告诉了薛云上了。
薛云上听说后也是大吃了一惊,深知此事并非亡羊补牢便能完了的,这才拿了方子来找韩尚书了。
韩尚书宦海浮沉多年,这里头的厉害比薛云上看得更清楚。
这么些年后,这方子又现世了,可想而知当年加害先帝元后和大皇子的人竟然躲过去了,且至今未死,可见又有一场腥风血雨要来了。
想罢,韩尚书当下便叫心腹,命其暗中彻查,让薛云上也不可声张。
襄王府中,在王妃请来韩夫人之时,太妃便知事情败露了,只是她却不以为意。
常安家的却是心惊胆战的,“只怕要闹大了。”
太妃却道:“闹得鸡飞狗跳的才好,这样安哥儿才顾不上理会外头的事儿了。”
常安家的说,怕韩氏会说出太妃来。
太妃却冷笑道:“谅她也不敢。就算她说出我来,你当谁会信她的,指不定还会再定她一个不孝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