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一件能让她觉得幸福的事情。就连安宁与平静也只有在握着自己已记不清面容的生母留下的草蝈蝈时才能得到。
被骂,被打,被踹,被罚都是家常便饭。三伏天里要在强烈的日光下下地干活,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会在只穿着亵衣亵裤的时候被扔出屋外,在搓衣板上跪一夜也是常有的事情。一小个馒头就是一整天的饭食,有时候连小馒头都没得吃,只能吃黄家人和杨氏剩下的泔水。连多喝几碗井水就会被杨氏还有黄家人骂作“吃闲饭的”。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等着丫鬟口中的亲姨姨能来接自己走。但是,丫鬟口中的姨姨并没有来。而那丫鬟也被遣走了。
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如意已经不知道了。而让如意更加无法理解的是害得生母那般凄惨的死去c自己会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的理由竟然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娃儿。
身为女娃儿就是这么错误的事情吗
身为女娃儿就是不能被原谅的事情吗
我又不是想生为女娃儿才身为女娃儿的
可以的话如意也想身为男儿身。就算不能像弟弟那样被全家人宠爱,至少也不用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如意不止一次地想黄家这么讨厌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昨天被杨氏交给樵夫的时候如意明白了:家业已没落但仍然好面子的黄家还等着用自己赚一份彩礼钱。而自己这个在杨氏眼里不过是黄家一条狗的拖油瓶居然反咬了身为自己的主人的杨氏一口。早就看自己碍眼至极的杨氏会让樵夫把自己丢到龙山里喂怪物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眼泪早已流干。如意已经再也感觉不到“情绪”这种东西。因为就算她怨恨生母把自己生成了女娃儿,怨恨和自己同性别的杨氏和黄家的妯娌们,怨恨这个世界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痛苦也不会减轻。她还不如索性舍去所有身为人该有的感情,静默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要说如意还有什么遗愿,那就是下辈子不想再生为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啐了口唾沫的樵夫喃喃道:“就给这么几文钱就要我冒这么大险”,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把如意抓到他面前的时候,如意脸上那没有表情的表情微微出现了瑕疵。
“嘿嘿c先让老子爽一爽反正这儿谁都不敢来,没人会发现”
“”
如意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搅。恶心反胃的感觉让她本就苍白的小脸更白。
“小娘子你尽管叫叫破喉咙才好呢”
樵夫着摸上了如意的小脸,身体覆上如意那只有她一半大的娇小躯体的她看在如意的眼里和喷吐着臭气的恶鬼没有区别。
如意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的眼泪又一次濡湿了她的眼眶。她只有十岁没错,但早熟的她已经明白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发白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如意的眼泪滑落到了她的腮边。连闭上眼睛去承受痛苦的余裕都没有,连乞求神仙拯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连咬舌自禁的勇气都没有;被压倒在满是血红藤蔓的地面上的如意像是要反抗那样握紧了拳头。可最后,她的这一拳终究没有挥出。被樵夫扯开了身上薄薄的粗布麻衣的她颤抖着松开了自己的拳头。
如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被人而死和被野兽啃噬而亡对她而言已没有区别。
这一瞬,如意既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瞳孔中也倒映不出任何的事物。她只是如同死去一般躺在一片鲜红之中,等待着比死更痛苦的到来。
当如意的眼泪坠入血红的藤蔓从中时,血红的藤蔓已探出了柔软的嫩芽。那嫩芽没有发出一点声息地爬上了樵夫的脚,也爬上了如意的指尖。
被埋在龙山中心最深处的巨大血色结晶则是发出了细微的崩裂声。原本平滑的晶体表面开始出现裂痕,那些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