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的乔隐浅笑着将这议事厅打量了一番,他信步走到桌椅边,轻轻敲了敲桌面,淡淡道:“这桌椅是海南黄花梨的,是王爷于天启元年,从京城西边那个衰落的富商王家买到。那时候,您还不是信王,只是两个皇弟之一。”
朱羽渊闻言一愣,乔隐怎么连这陈年旧事都翻出来,还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想表明什么
乔隐没有理会朱羽渊,而是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放手中仔细端详:“这茶杯是宋代哥窑的瓷器,当世流传很少,十分珍贵。天启二年,也就是大前年时,您刚刚被封为信王。这套瓷器,是您在封王之后没多久,您的皇兄宁王殿下送给王爷的礼物。似乎,你们兄弟俩感情很不错。”
朱羽渊微眯起眼,这等王侯之间送礼的事情,如何被乔隐得知看来,他果真是天机阁的人没错,而且,一定是有着较高职位的。更让人不安的是,乔隐这些话表明,他关注自己已经很有一段时日了。乔隐为何要这样,他有什么居心
乔隐浅笑雍容,将茶杯拿到鼻端,闭上眼怡然自得地一嗅,啧啧赞道:“这茶叶更是精品,是锡兰进贡的特级红茶。就在今年,也就是天启五年,顾西林大人被冤身死清流党全面败退,宁王殿下被夺权软禁。而王爷您,不言不语明哲保身终于成为了皓明唯一的皇位继承人这锡兰的红茶,正是在宁王出事的那段日子里,魏喜私下里送给您的。不知道在整垮宁王的事情上,您和魏喜究竟还交换过多少东西。我猜测,恐怕不只有茶叶这么简单。信王殿下,您这五年来的经历,真是叫人不得不感叹沧海桑田啊”
乔隐回过头来,冲着主位上端坐的朱羽渊,浅笑雍容。但那笑意,却令朱羽渊不寒而栗。
且不说乔隐这些话背后的政治意义,单是乔隐能将他朱羽渊这些东西的来历说的一清二楚,这就很可怕了。
黄花梨的桌椅并不难查到,可哥窑的茶杯是宁王送他的,乔隐如何得知就算这事儿也能从王府当年的小工那里得知,可魏喜送他的红茶呢这又为何也被乔隐知道的一清二楚
红茶本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官员来往送些茶叶再正常不过。可问题在于,魏喜送他茶叶时,是在和他密商一些重要事宜的。乔隐能得知这茶叶,那当时的密谈,乔隐到底知道多少
朱羽渊阴沉着眼眸,和乔隐悠然自得的眼神彼此相接。
还没等朱羽渊开口,乔隐便浅笑道:“王爷这议事厅的东西太过于贵重,乔某人真的享受不来。我看着雪景甚好,王爷府中也有一片结了冰的湖面。不如我们便去湖心亭赏雪,一壶热酒,相对而坐,岂不甚好”
朱羽渊站起身来,唇角扬起一个阴鸷的笑意,冷声道:“甚好”
他岂会不知道,乔隐一席话,充分表明了他绝不只是一个江湖大夫。自己若是想要居高临下地和他说话,怕是会惹他不快。
冬日阳光并不刺眼,只是温和地照在湖面上。湖上弥漫着水气凝成的冰花,天与云浑然一体,白茫茫一片。
乔隐和朱羽渊来到湖心亭中,亭子里有桌椅,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他们相对而坐,眼神互相打了个照面,都不算十分友好。
相比较来说,乔隐显然要更加自得,因为他对朱羽渊的底细一清二楚。而朱羽渊则对乔隐一无所知,无知才会让人心中忐忑。
不过朱羽渊并不忐忑,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极大的自信,无论对方什么来头,他都相信自己能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合作,合作不了的,就毁灭
乔隐倒是没卖关子,先启口道:“信王殿下,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商量一件和席言有关的事情。”
朱羽渊客气有礼地微笑,就如同一个最好的主人招待着乔隐:“你说的是否是魏喜让他指证本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