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他去瓷器店，玉器店，字画店，甚至还有文具店，但他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这些东西在美国也买得到。”

    她想了想，“愿意去寄卖店看看吗？”

    “那里有什么？”

    “什么都有，它其实就是旧货店。来这里寄卖东西的人大部分是难民，重庆的难民来自全国各地，他们带来的东西有些就具有当地特色，也许在寄卖店里能够找到你要的东西。你不在乎旧货吧？”

    “当然不。”

    她带他去了重庆最大的寄卖店，在那里，他看中了一块小巧精美的黄色石雕，石头温润光滑，好像浸了油一样，石雕的底座呈正方形，上面站着一头牛，一个穿着短褂的牧童骑在牛背上，悠闲地吹着笛子。“这个看起来很有趣，就是小了点。”

    “这是镇纸，不能太大了。”

    “镇纸是什么？”

    “就是用来压住纸张的东西，免得纸被风吹走。”

    “我明白了，多少钱？”

    她看了标签:“折合成美元的话，大概值两千块。”

    他大为惊讶，“不就一块石头，这么贵？”

    她把它翻过来，让他看底座上刻的字。“这是田黄石，是一种贵重的石头，何况它还是宋代的，古董。”她出身世家，以前家里收藏的古董不少，所以这些东西她从小就认识。

    他耸了耸肩膀，“古董就算了，我只是个穷大兵。”

    他又发现一把陶壶，他认为是茶壶，它比他所见过的茶壶都大，形状也有点奇特。壶身上画着他从没见过的古怪的花纹和鸟兽，看起来粗犷而古拙。

    “这个怎么样？”他把它拿给她看,“我相信我母亲会喜欢的，它看起来很古朴，嘴很大，跟其他的茶壶不一样，她一定很高兴用它来招待她的朋友们喝茶。”

    映雪先是发愣，听他说完后才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最后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他迷惑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笑着指着那把壶，好容易才说出话来。“那不是茶壶，是夜壶。”

    “夜壶是什么？”他还是不明白。

    她不好意思跟他详细解释，简单地说了句:“夜晚的马桶。”

    他愕然，随后大笑。“真险。还好有你在，想想看，马桶，我的上帝。”

    最后，他买了一个仿犀牛角的竹雕杯和一个古色古香的银制水烟壶，走出寄卖行之后，他说:“好了，现在我们去解决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

    “吃午饭呀。”

    她噗哧一笑，“看你郑重其事的，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不吃饭要饿死人的，这难道不重要吗？我的胃已经在向我发出严重抗议了。你不饿吗？”

    她老实回答。“你一说我也觉得饿了。”

    “我想你也饿了。我请你吃西餐，我叔叔上次带我去的那家餐厅还不错，牛排烤得好，调味汁也好。”

    “你为什么不吃中餐呢？重庆有很多地方特色的中餐馆，有些还是从外省迁来的，战前在当地就很有名气。”

    “下次吧，今天太热了，我想喝杯冰啤酒，你也可以吃冰激凌。中餐好吃是好吃，就是没有冰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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