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谈不上爱他。我们只是很小的时候在一起玩过，我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了。我们是由父母作主订的婚。”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更谈不上相爱，这种婚约解除了是好事，你干吗难受呢？”他的美国头脑无法理解她的感觉。

    “你不明白，我母亲”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应该由你自己决定，而不是你母亲。”

    “这事是我父亲定的，不是我母亲。”

    “那么告诉你父亲，以后让你自己作主，毕竟要嫁人的是你，不是他。”

    “那是不可能了，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我明白了。你父亲和他的父亲是好朋友，两个人有一天一高兴，就给孩子订了婚。是吧？”他听说过这样的中国故事，认为是荒唐的笑话，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她低声说:“是的。”

    他继续自己的推测，“男方长大以后，遇到了自己所爱的人，所以要求解除婚约？”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爱上别人，他只是说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不应该再由上一辈来主宰命运，应该寻找自己的幸福。”

    “他说得对，你自己的命运应该由你自己主宰。”

    “你不了解，中国不比美国，父母包办婚姻是常事。如果被人家退亲，特别是女方，这是很丢脸的，会给家庭带来耻辱。我订婚的事我的亲戚朋友都知道，如今男方突然要求退婚，大家肯定会猜测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她的眼圈又红了。

    “自尊心。”他笑着摇了摇头，但是看她那样忧愁，又把笑容收住了。“你知道吗？其实你难受的不是对方退婚，而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我是为我母亲难受，她是一个传统的妇女，这件事会让她感到是她的错，是她没有能够维持住家庭的体面，让人家看不起。父亲去世后，她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三个孩子，已经操碎了心。我一想到会让她伤心，我就受不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压低声音哭了起来。他见她哭得双肩一耸一耸的，也替她难受。

    “很抱歉，我惹你伤心了。”

    她哭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关他的事。

    他试着替她排解烦恼，“我想，你这么爱你母亲，她一定非常好。”

    她哭道：“噢，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那么，你认为一个好母亲会把她的自尊心看得比女儿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她当然不会。”

    “那不解决了，对方悔婚，说明他反对这桩婚事，你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现在提出解除，总好过结婚以后再离婚，这个道理相信你母亲会理解。”

    她没有开口，止住哭泣，摸出手绢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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