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急性子,耐心有限的很。当知道武陵的真相,而苦于正义不得伸张之时。骨子里从父辈那儿继承下来的血性,就爆发了。
她决定去主动找郑君琰坦白。
这一日吃过午饭,她低声嘱咐郑君琰,让他来自己房间有事商议。这时候何方圆走了过来。说明日是一年一度的祈雨集会,邀请他们前去庙里观望。云缨刚想推脱,那何方圆道:“武陵如今上下人心浮动。几位大人能出面祭祀,想必能够安定民心”
郑君琰略一思忖,道:“那明日我和云巡按一起去。”又吩咐她:“云缨,你先回房等我,待会儿去找你。”
她就乖乖回房等郑君琰。但看完了书,他还没来,便习起了字。自从六岁上头,她就日日跟陆海楼临摹字帖,学习他的篆c隶c行c草c章草c飞白写法。作为必修的功课,从不间断。今日,她写的是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洋洋洒洒五百字,写了整整五张纸。郑君琰才来了。
她等的有些生气,干脆不理他。郑君琰就在一边看了半日,问道:“你写这么多字干什么?这下笔这么重,好像跟谁有仇?”
“有仇,还是很大的仇。”她淡淡回了一句。目光落在最后一张纸上,长长的诗中有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想起那封写的并不高明的密折。
于心有愧。
郑君琰收起了笑容,道:“跟谁有仇?不妨说出来。”
“郑大人。我听闻替天子巡视监督一方官吏,督促其完成国家指标。也算在考核之列。若是督促有功,我是不是就能青云直上了?”
“那得看陛下的心情了。”郑君琰笑了笑。但他心知云缨想说的不是这些,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人,再下将要禀告的事情,或许牵扯到再下的身家性命。所以在此之前,恳求大人一件事:若是再下有什么不幸发生。看在我苦心孤诣的功劳上,替我照拂长公主。”
接着,她郑重拜了拜郑君琰。
“不必如此。”郑君琰大吃一惊,云缨如此郑重,急忙扶起他。看清少女的眸子中满是一种沉静之色,还有丝丝无以言说的恨意——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云缨稳住了心神,她不愿数万亡灵不清不白的死去。还是,做到了这一步——“郑大人,武陵的赈灾不利。不在于官吏,贪污了朝廷款项,而在于谎报人口数量。”
郑君琰闻言,脸色突变。
她看在眼底,心想,这厮果然还是察觉到了。
陈朝赋税是按照人口所缴纳的。武陵县这个地方,原本有人口五十万。农户三十万,按照这个人口,可耕种的农田有四十多万亩。自然需要缴纳三十万人的农业税务。但是武陵地方官员为了多贪污税收,便捏造灾荒死亡人数。
打个比方,原本该缴纳三十万人的赋税,他说这里只有二十万人。那么就能贪污剩下的十万人的赋税。
于是,人口一年比一年少,到了今年,官方统计上武陵的人口是四十万不到。实际上,人口不减反增,大概达到了六十万之众。但是,武陵县令不能跟朝廷说:其实我们县有三十万人受灾了。因为往年上报的人口数量可没有这么多。权衡利弊之下,他们只向朝廷要了十万人的赈灾款项。所以,粮食根本不够,也不可能会够的。
为了掩饰往年的贪污,今年,武陵县令就任由辖内的大批灾民饿死。账面上还做的一丝不苟,实在是很精明啊。她负手而立,满是嘲笑道:“何方圆,武长坤两个地方小官这般手段,不去工部做账房先生,真是可惜了人才啊。”
听完了,郑君琰沉吟良久。转而问道:“云缨,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
她自有一种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