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操给何氏清理伤口c包扎断裂的指骨,淡淡的说起了这几年的经历。她从扬州商人那里解脱之后,天下之大,不知去那里,找算命的问了一卦,说北方大吉,她就一路往北,到了京城,美人迟暮,加上一路风霜,她不复当年的美貌,铅华褪尽,重新做人,改名叫做琴娘,在东城明时坊的早市里摆了个汤圆米酒的摊子维持生计,市井生活让一个娇弱的女子蜕变成了泼辣的中年妇人。
汤圆米酒摊子对面是一家卖烧饼油条的汉子,两人对门做生意,互相帮衬着,日久生情,结为夫妻,盘下一个店面开了小饭馆,不用像以前那样在外头风吹日晒了。
正说着话,里间传来小婴儿的哭泣声,琴娘顺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忙跑到里间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了,对着灶间喊道:“当家的!牛乳热好了没有?都饿哭了!”
“好了!有点烫,我再吹一吹!”不一会,一个黝黑高大的汉子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牛乳出来了,说道:“我尝过了,不冷不热刚刚好。”送了牛乳,又到院子里劈柴去了。
琴娘拿着一个铜勺舀起牛乳熟练的给婴儿喂着,何氏有些诧异,“你的奶水不够么?”
“不是我生的,是从善堂里抱养的,所以没有奶水。”琴娘低声说道:“怕外头闲言碎语传到孩子耳朵里,我在肚里里塞了三个月的棉包袱,谎称是自己的,夫人也晓得我是从脏地方出来的,早年妈妈灌过药,很难有子嗣。当家的不嫌弃,说抱养的都一样,可怜孩子没奶吃,整天喝牛乳。”
何氏磨蹭着婴儿胖乎乎的小脸,说道:“这孩子长的倒也壮实。”
琴娘笑道:“小名正好叫壮壮呢,这孩子好养活,喝牛乳也长的结实。”
何氏看见婴儿干净清澈的眼睛,说道:“是你们夫妻心善,把孩子当亲生的养着。”琴娘和丈夫都穿着朴素的布衣,男人至衣服上甚都有补丁,但是这个婴儿的襁褓是丝缎做的,可见夫妻很看重这个收养的孩子。
琴娘感叹道:“我幼时被父母卖到青楼,是为了给哥哥娶妻盖房子,对亲情已经绝望了。那种脏地方就是个酱缸子,什么东西放进去腌着,拿出来都是一个味,不知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晓得有钱有权的就是大爷。那种地方女人都老的快,不瞒夫人,当年跟着李七爷,是和青楼妈妈做的一个局,为自己找个归宿,他上钩了,我也如愿了。我小半生接触的都是恶,相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唯有遇到夫人,晓得世间有怜悯恻隐之心,与人为善也是一种活法,这孩子在我眼里不仅仅是将来供奉香火的嗣子,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呢,我对他好,教他善良上进,他将来也会是个愿意用善心面对这个世界的好孩子。说不定那天也会无意间将别人从绝境里救出来。如此,方能赎我以前的罪过”
何氏在下午的时候被东厂暗探接走了。次日一早,一个胸脯鼓鼓的妇人敲响了小饭铺的门,妇人一进门就揭开衣襟给孩子喂奶,说是接了人的银子,给琴娘的孩子当一年的乳娘。
妻子被盯梢,差点命丧黄泉,给本以为拥护顺王复位后就万事大吉的怀义敲响了警钟。怀义如一条发怒的野狼般搜寻残余的刺客,还真找到了一个,酷刑严审之后,招认说是沈今竹用重金收买的他,目的是抓到何氏,然后用何氏要挟怀义毒杀刚刚继位的景隆帝!
如果景隆帝驾崩,谁是下一个继承者?毫无疑问,是同样刚刚复立的太子朱思炫!
怀义战战兢兢将刺客的口供呈给景隆帝,说道:“此人肯定是胡乱攀咬的,以离间皇上和太子的父子之情,真是其心可诛!”
景隆帝沉吟片刻,问道:“这供词有几分可信?”
怀义不敢武断,说道:“此人腰际以下的骨头都断裂了。”基本上熬到这个地步,说出来的都是真话。
景隆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