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帝在一阵沉闷的鼓声中惊醒了,召唤群臣上朝的鼓声明亮庄严,可以传到皇城外面去,不过因冬天门窗关的严实,加上厚重的床帐,还有入睡前吃下红丸后残余的药性,使得安泰帝的听觉都迟钝了。
他睁开眼睛,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耳鸣了,听了一会觉得不对,召唤伺候的内侍,叫几声居然没有人来应,药性的燥热使得他口渴难耐,只身起了床,拿起案几上已然凉透的冷茶一口气灌下去,顺手将官窑的甜白瓷杯摔在地上。
瓷杯瞬间粉身碎骨,两个小内侍慌忙跑进来了,一个半跪在地上打扫,一个将伺候安泰帝穿衣梳洗,门推开的瞬间,传来了清晰的鼓声,安泰帝一怔,问道:“朕并没有要人击鼓,何人如此大胆,敢擅自击鼓?”
两个小内侍同时扑通跪下,结结巴巴说道:“是——是锦衣卫曹千户在击鼓,顺——皇上从南宫出来了,在奉天殿里召见群臣,开始大朝会。”
安泰帝觉得脑子一懵,似乎耳鸣的更厉害了,他的身形晃了晃,两个内侍赶紧过去一左一右扶着安
泰帝坐下,公公吩咐过的,要好好伺候这位皇上,看紧了,千万别让这位皇上在今天蹬腿驾崩了,否则奉天殿的那位皇上要背上杀弟的骂名。只要这位好好的活着,那位只能算是政变,倘若这位恰好今日死了,就是谋朝篡位了,将来史书上难看啊。
是他回来?难怪伺候的内侍看起来这么面生,以前贴身伺候的宫女和内侍一个个都不见踪影,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人都已经死了。耳鸣和鼓声在脑中交织在一起,安泰帝头疼欲裂,他打开了窗户,对着奉天殿的方向大呼了三声,“好!好!好!”
两个内侍紧张的盯着安泰帝,就怕这位想不开自尽,谁知安泰帝大声笑起来了,笑声苍凉凄清,好,很好,我已经厌倦了这冰冷的皇宫c宫人虚伪的笑容c无情狡猾且善变的臣子c只要想想就痛彻心扉的东宫,我累了,短短三年,我从器宇轩昂的亲王c成了未老先衰的帝王,多走几步路都会其喘吁吁,体力不支。为了坐稳奉先殿的那张龙椅,我失去了微笑c健康c青春c唯一的儿子,我整日面对的是成堆的奏折,永无止境的算计和阴谋,孤独c寂寞和恐惧包围着我。
三年了,我已经病入膏肓,时日不多,就这样结束吧!三年勤政,如履薄冰,从不敢有一丝懈怠,我无愧于心c无愧于民c去地下见朱家祖宗,我也能抬起头来!
哥哥,我将天下还给你,若有来世,你我不要再当兄弟了,路人相视一笑便好,我累了,真的很累了
坤宁宫,刘皇后对镜梳妆,她穿着全套的皇后礼服,头上戴着象征尊位的九凤冠,点翠的凤凰栩栩如生,似乎要一飞冲天,她仔细涂上口脂,娇艳的红唇如夏日盛开的玫瑰,她是大明有史以来最美丽的皇后,今天是她最后一次能隆重打扮的机会,享受一国之母的尊荣。
未来不可预测,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南宫的皇后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据说形容枯槁,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早生华发,如老太婆般鸡皮鹤发了。刘皇后很恐惧衰老,因为瘦马出身的她,除了美貌,似乎一无所有。被剥夺尊位的她有何下场?她想都不敢想,乘着还没被逐出坤宁宫,最后一次当一回皇后。
一时妆成,她对着宽大的落地镜子照着,转圈行走,摆出各种姿势。心腹的宫人已经被驱除了,这里都是怀义派来的东厂女探子,她们盯着刘皇后,匕首,甚至锋利的簪子都被搜走了,担心她自刎,到时候皇上被传出逼死弟媳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刘皇后心中冷笑着,你们太高看我了,我有过瘦马那种下贱的身份,在那种境遇之下都顽强的活下来了,当不了皇后还能当亲王妃,再差也是郡王妃吧,我才不会轻易寻死呢。
正照着镜子,一群惊慌失措的嫔妃被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