胁的瞪了相公一眼,钱坤当即不说话了,他抱着自家的胖闺女,暗道闺女那股子折腾劲,估摸沈家这彪悍女的性子八成要传到她身上了。
且说孔氏嫁给了沈义然,沈家大房虽然早没了爹娘,但是一直没有分家,不过也两兄弟住在这里,并不显拥挤,何况大少爷沈义斐一直在海澄县当刑名师爷,这几年也儿子结婚,孙子出世时才回来过。大少奶奶王氏当上了祖母,有孙万事足,再也没有以前争强好胜之心了,在家含饴弄孙,家务都交给了大儿媳料理,和弟媳孔氏相处的很融洽。
孔氏虽然在朝鲜国出生,但是大明话说的很流利,一应教养都是曲阜过去的老嬷嬷,所以交流起来毫无隔阂,原本朝鲜国用的文字是汉字,她的母族贵为朝鲜国的两班领军人物,所以心气还是很高的。可是和父亲到大明,她还是感觉到了自己是井底之蛙了,她以前觉得自家多么豪富c朝鲜王宫是多么的壮丽庄严,可是她住进曲阜衍圣公府祭拜祖先,才发现仅仅一个国公府是朝鲜王宫的数倍,其雕栏画栋也更甚一筹,自家引以为傲的豪宅居然和大明乡下大地主的院落差不多。
怪不得父亲宁可抛弃富贵也要回大明认祖归宗原来差距如此之大啊,孔氏跟随父亲在大明游历了三年,深感震撼,如今嫁给了沈义然,住在诗文当中经常提到的乌衣巷,“乌衣巷口夕阳斜”,这里曾经是旧时王谢贵族住的地方呢。新婚后,孔氏饶有兴致的游着自家的园子,脑中充满着两晋时的幻想。
这一日王氏带着孔氏早早去了鸡鸣寺上香,鸡鸣寺在城北鸡鸣山,很是遥远,妯娌俩在马车里说体己话,聊着聊着,说到了孔氏父亲是否要续弦的问题。
孔氏坦言道:“家父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八成不会续娶吧,潜心在国子监做学问,以前听爹爹和衍圣公聊过,有打算在曲阜老家过继一个儿子继承香火,衍圣公说暂时不急,等到了五十多岁再提过继之事。”
王氏笑道:“你别怪嫂子手伸的远,实则经常有人来我这里打听,你爹爹四十不到,看起来很年轻,不少人家看中他做女婿。”
孔氏忙说道:“那里会呢,我出嫁之后,家里更冷清了,我也希望有个人能陪在他身边,添个一男半女的也好。那时衍圣公也是说爹爹还年轻,这时候过继嗣子,将来若有了自己的儿子,这嗣子地位尴尬了,开祠堂改族谱挺麻烦的,所以孔家族人一般不愿意把孩子过继给太年轻的家里。”
王氏说道:“这倒也是,这孩子还是自家养的比较亲。所以说子嗣是头等大事,今日带你去鸡鸣寺,是帮你求子的。鸡鸣寺很灵验,我的大哥儿,还有这个胖孙子,都是去鸡鸣寺烧香之后有的,可见菩萨保佑了。”
到底是新嫁娘,面皮薄。孔氏双颊一红,低头不语。沈家大房每年都捐不少香火钱给鸡鸣寺,因此知客僧很殷勤的招呼了这对妯娌,在静室稍作休息后,王氏驾轻熟的拉着孔氏去了观音殿求子,孔氏求得上上签,还得了一本观音菩萨普门品回静室焚香抄写,以示虔诚。王氏则逢殿必进c逢佛必拜,为家人祈福。
午后妯娌俩坐车回乌衣巷,路上孔氏见王氏面有彷徨之色,像是灵魂出窍的样子,便关切问道:“大嫂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孔氏连续问了两次,王氏才如梦初醒似的啊了一声,揉了揉太阳说道:“或许是拜佛累的,山路有些颠簸,有些头晕。”
孔氏说道:“这马车挺宽敞的,大嫂快躺下歇一歇,我坐在旁边成。”王氏没有推辞,面对车厢雕花板壁躺下,一闭上眼睛,回想起在寺庙的那一幕:她刚从药王殿出来,走在青石板的路上,从旁边过道走过来一个穿着半旧玄色道袍c脸面无须的香客,她觉得面熟,是想不起是谁,只是对方是男子,她也不能追过去细看人家,行了几步,这张脸和脑中沉睡多年的一个少年的脸开始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