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一吹就倒的地步,远远看去就像顶着一口书箱。初始只有读书人才能戴此巾,后来庶民百姓商贾之流也纷纷效仿,有古板的士大夫纷纷叹息“礼乐崩坏”。
沈义斐拿出尺子量着死者四方平定巾的高度,得出了一个令人乍舌的数字,居然有十八寸那么高!沈义斐觉得奇怪,说道:“我回金陵有两个月了,在京城也住过一个半月,均没见到如此高的四方平定巾,这应该是从外地传进来的吧。”
刘大人说道:“我初来乍到,以前的四川的时候,也没见谁戴这么高的头巾,师爷,你去寻一个帽巾店的掌柜来,让他认一认此头巾出自那里。”
客栈不远处就有一家帽巾店,掌柜被带到了客栈,此时两个仵作正隔着屏风在后面解剖尸体,确认死者死于马钱子之毒,眼睛虽看不见,但是开膛破肚的声音深深入耳,已有阵阵尸臭传出了c从客栈处传来阵阵惊恐的喊叫,正是锦衣卫在审讯逼供,加上此时阴天日光晦暗,此情此景犹如在阴曹地府之中。
帽巾店的掌柜差点吓的尿裤子了,刑名师爷把高耸如云的四方平定巾递给了他,掌柜仔细看着帽巾的做工和材质,还有那惊人的长度,说道:“这个头巾用的不是普通的乌纱,而是用天鹅绒织成的鸟布做成的,鸟布细密,雨淋在上面,就像落在荷叶上似的,咕噜噜的从鸟布上滴落下来,不会濡湿了帽子,所以也叫做雨缎。这个天鹅绒雨缎没有染色,是天然的黑天鹅绒纺线织成的,因为黑颈天鹅很罕见,这种黑色的雨缎很是贵重,加上都是从西洋运过来的,一匹黑色雨缎的价格比黄金还要贵重。豪奢人家用这个黑色雨缎做成大氅或者披风,在这种细雨时节披在身上,既不会淋湿了身体,还飘逸轻快,比蓑衣穿着舒服好看。”
刘大人问道:“这么说,单是这个头巾就价值不菲了?金陵之地有没有这种黑色雨缎做的头巾?”
掌柜说道:“有的,金陵豪富之家云集,小的店里差不多每天都能卖出一顶黑雨缎做的头巾帽子,不过像这种高度的头巾小的店里没有,恐怕是苏州刚刚时兴起来的样式,金陵之地还没能风靡起来这种苏样。”
广州匠,苏州样。南方之地的风潮大多从苏杭之地开始兴起,甚至在整个大明,凡是遇到新鲜离奇的衣服首饰样式,无论出自何地,统统叫做“苏样”,遇到怪模怪样c罕见的装扮,也都叫做“苏意”。以前的应天府尹在路上看见一个身穿窄袜浅口鞋c做出家人打扮c身份却是普通百姓的路人,应天府尹当街挥鞭子抽打,还戴枷示众,因一时半会想不出定何等罪名,边大书“苏意犯人”四个大字。
沈义斐紧缩眉头,“你是说死者是从苏州而来?可是他的户籍和路引写的都是陇西之地,钱谷师爷已经勘察过了,他的文书都是真的,并无作假。”
巾帽店掌柜说道:“倘若不信,大人可以拆开这顶头巾,把里面的竹篾抽出来,上头一般都刻有售卖头巾店家的标记。”沈义斐拿着小剪刀剪开了头巾,将轻柔的黑色雨缎和里面竹编的帽体分离,竹篾上果然刻着苏州最大的一家巾帽店的标记。
这时曹核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客栈小二到了院子,可怜的店小二被直接扔到了正在开膛破肚验尸的屏风后面,此时仵作正切开了胃囊,查着里头未消化完的食物,店小二吓得魂飞魄散,被一桶井水泼醒了才醒过来。
店小二开始老实交代,原来死者约两个月前住在客栈里,平日大部分时间都在赌坊c酒肆c茶楼甚至烟花之地流连,自称自己是生意人,乱七八糟的三道九流都结识了一些,但是从不把外人带进客栈的房间,顶多在楼下大堂里请客吃饭,有娼妓晚上敲他的门,他也推脱不应,却肯花大价钱夜宿娼家。
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昨晚快要宵禁的时候,他衣服都湿了,身上沾满了泥浆,说是下雨天路滑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