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岁生辰那一个黄昏,白翎在神树底下愣愣站了好久,看着上头渐渐浮现的朱红色字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他的身旁是现任瑶山派长门,还有几个预选的神侍。
三十年内,有客远来,瑶山逢劫。
所有人都静默着看着时隔百年之后神树第一次预言,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神树预言从来没有错过,它已经生长了数万年,早已见惯了岁月洪荒更迭,百年沉默之后,第一次预言居然是这样的
瑶山掌门抹了一把汗,迟疑说:“师尊,您看”
白翎的目光却依旧落在神树粗壮的树干上,他仰头眯眼看着神树遮天蔽日的金色树叶,忽然笑了。
他说:“本座不会让陌生人踏上瑶山半步。”
白翎是一只鸟儿。
确切地说,他是一只纸折的鸟儿。
一千年前,瑶山派还没有没落到今日的地步。那时候的掌门还能够通晓天地灵韵,他从极北质地取来千年的寒冰,又挖了瑶山禁地里生长了无数年的一颗树,以树杆碾制成浆,进而成纸,又用纸叠成了一只鸟,以千年寒冰滴于其上,整整三百年。三百年后纸做的鸟儿终于长出了雪白的羽翼,金黄的瞳眸,殷红的双爪
四百年后,鸟儿出山,振翅高翔,再也不见踪影。
五百年,一个白衣少年乘船来到桃花郡,气势汹汹盛气凌人,直直地闯到了掌门面前,抬下巴道:“老头儿,你还没有给我名字。”
所有人都跌了下巴。
瑶山掌门笑着摸了摸胡子,笑道:“寒冰无暇,白纸生羽,白翎如何?”
就这样,白翎就成了掌门的座下弟子。
白天挂树梢,晚上蹲屋顶,独来独往,恣意妄为。如雪的衣裳上披洒了每天黎明的第一缕朝阳,不知道牵动了多少新入门小师妹的心。
有胆大的少女捏着御风的咒诀来到他身旁,献上一支刚折的桃花,羞答答喊:“白师兄,你可有c可有”
“可有什么?”
少女瞬间红了脸颊:“今夜满月,可有闲暇一起起”
白衣少年眯起了眼睛,指尖如玉挑起了少女的脸颊,淡道:“双修?”
少女瞪大了眼睛,通红的脸一瞬间惨白无比。
“可你只是个人类呀。”他挑眉,“劣等物种。”
至此,再也没有人惦记翩翩少年白翎师兄。
数百年白驹过隙,他依旧是少年模样。
折他的掌门在最后一劫中化成了灰烬,临终之时却以一只贝壳留下了最郑重的嘱托:瑶山千年,神树预言,务必上心。
无数瑶山弟子哭得肝肠寸断,他却只在最高的山巅一跃而下,白色的羽翼覆盖了半壁瑶山。
那时候,他已经是瑶山派的师尊。
这天地人间,能知晓他来历,与他偶尔喝上一杯酒的人,终于一个也不剩了。
夜色终于降临,烛光如豆。瑶山现任掌门秦思提了一壶酒,年轻的脸庞上藏着一丝隐隐的担忧。
他说:“十五年了,师尊,您还是一直在找劫数?”
白翎斟了一杯酒,头也不抬:“自然。”
自从十五年前神树预言,他每年每月每日都在这桃花郡上盘旋,只是为了防止有陌生人登岛。神树预言从不会错,可是那个“劫数”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秦思叹息:“还有十五年,这些年我桃花郡弟子日益衰减,万一劫数来临,师尊可有应对的方法?”
“那又如何?”
“师尊”
砰。一壶酒碎成了渣子。瑶山派德高望重的师尊很没风度地翻了个白